武林中文网 > 魏忠贤的春天 > 错刀(早期短篇,自娱自乐作品)

错刀(早期短篇,自娱自乐作品)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弃宇宙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逍遥游

武林中文网 www.50zw.io,最快更新魏忠贤的春天最新章节!

    从小就想当大侠,后来我却做了杀手。

    原因很简单,我要生活。

    生活就是生着活下去,活下去就需要钱。

    那些大侠们是怎么活下去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就必须去不停挣钱。

    我曾尝试过很多职业,都不是很理想。

    做过富人家的护院,因为不小心碰到一个丫环的手被开除。

    在怡红院做过看场,因为偷偷放走爱上穷书生的那个姑娘让老板赶出。

    也在酒楼里做过跑堂,又因为打了吃霸王餐的小恶霸,也失去。

    有段时间贫困潦倒,我甚至跑到某个山头做了几个月的强盗。

    所有这些都无法让我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安定下来,我急切地渴望找到最适合我的职业。

    促成我成为杀手的缘由很偶然。

    那时我是个强盗,和几个弟兄一起下山拦住一支商队。

    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商队领头的拿出了一些买路钱,恳求我们让他们通过。

    可那几个弟兄不肯,要拿了他们全部的物品。

    他们手无寸铁,只能缩成一堆恐惧地看着我们肆无忌惮的抢劫。

    我以为这就算结束,可那几个弟兄狠毒的目光说明还有下一步,杀人灭口。

    当时的我本能地阻止他们,可我没想到我的刀这么快,瞬间他们就倒下,血流一地。

    商人们对我感恩流涕,领头的拿了好多钱给我。

    他又说他有个祖传宝贝让某座山头的强盗抢去,如果我能帮忙夺回来,会给我更多的钱。

    我知道无法再回山上,便点头答应。

    那是座小山,共九个毛贼,除了恐吓人的蛮力,一点功夫都没,所以我很轻松地完成任务。

    他拿着宝物,说了句:“你真厉害,简直是杀手中的杀手。”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觉得应该试试杀手这个行当。

    果然,杀手这个职业让我手中的刀和快得惊人的刀法得以全部发挥,更满足了生活的需求。

    这是个以生命为原材料的职业,成本自然很高。

    开始我也很困难,没人请我。我只好用很低的价钱来吸引顾客。

    渐渐有了点名气,要价也渐渐涨起。

    我订了许多规矩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以维持声誉。

    既然做不了大侠,就做杀手中的侠者吧。我这样告诫自己。

    于是我的规矩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只杀该杀之人。

    江湖人给我的刀起了个名:错刀。这也成了我的名字。

    错了,就应该付出代价。

    错的不是刀,是倒在刀下的人。

    我在江湖大有名气是在五年前,西安十三名富商出巨资买贺三的命。

    贺三的名气很响,他的轻功排在江湖前三。

    当然他采花贼的名气在更响。在这之前的连续四天,他在西安连续侮辱四位富家千金。

    官府中很多有名的捕快及江湖人闻风而动,都想拿住他,都被他狡猾地逃脱。

    得知这消息后,我也赶到了西安。

    敏锐的嗅觉和与生俱来的第六感让我寻到他的踪迹。

    在西安郊外的小树林,守侯了整整五天五夜,贺三终于出现。

    他的轻功确实了得,特别是逃命之时。

    但我的刀更快,他中了我一刀。

    顺着血迹和线索又追踪七天,在一家农户中我找到他。 当时他正在得意地吃着烤鸡,以为已脱离险境。

    他惊讶地望着我,大声地问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错刀”,然后扬起手中的刀。

    他努力地搜索所知道的厉害角色,没有我的名字。

    “你的刀真快,你将会很有名。”说完,他嘴里念叨着“错刀”,拔出刀自裁。

    他不愿死在我的刀下,他很要面子,当时的我名气还不是很大。

    在他死后,除了丰厚的回报,我名声大振,瞬间成为江湖人人谈论的对象。

    当牛头村的几位老者拿着村民们凑的钱站在我面前,诉说他们这些年受到的欺凌和掠夺后,我拿着刀去了牛头山。

    牛头山上有大概一百多名强盗经常下山到村中,无恶不作,村民们深受其害。

    不知是何缘故,官府对此旁若罔闻,置之不理。

    村民们无可奈何,想到了我。

    我到牛头山下时,还是凌晨。

    我从山下一直不停地砍杀,冲到山顶的巢穴时,已是黄昏。

    我的刀很快,但强盗们都是亡命之徒,人又多,我遍体鳞伤。

    当最后一个强盗倒在刀下,我也因体力不支和伤口的疼痛倒在地。

    我是普通人,我也会倒下。

    村民们把我抬回村,为我疗伤。

    在村里呆了半年,和村民们一起生活,很是快乐。

    哪家杀了猪宰了羊,肯定会喊我过去。

    哪家有了喜事,更不会拉下我。

    一个叫杏儿的姑娘对我特别的好,帮我做饭洗衣,和我聊天,听我讲我过去的故事。

    她看那笑起来的风情,纯真而美丽,让我迷恋。

    走时,我把村民们那时给的钱全部还给他们。

    村民们在村口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杏儿哭得成个泪人儿。

    其实我也在流泪,心在流泪。

    我是杀手,却不是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

    杀手总让人恐惧,不过你别怕,我只杀该杀之人。

    我是杀手,更是个侠者。

    错刀。

    你可能不知道少林的方丈,武当的长老是谁,但不会不知道有个叫“错刀”的杀手。

    我的故事在江湖流传,名利双收。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其实这也是每一个人想要的,只不过极少数人得到,大多数人一辈子唯有望尘莫及。

    认识慕容小妹无疑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

    洛阳金刀王找到我,他朋友“铁算盘”李立一家十五口惨遭灭门。

    “全是被斧子砍死,很惨很惨。”他叹着气,含着泪。

    李立有家钱庄,武功不低,为人很仗义,谁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

    “凶器肯定是斧子?”我问。

    “绝对是,我去验过,官府也验过。”他的脸变得铁青。

    我猜测着,“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当然知道。”金刀王含泪的目光流溢愤恨,“兵刃是斧子又能杀死李立的人并不多。”

    “是?”

    “铁无畏。铁斧帮帮主铁无畏,肯定是他。”他斩钉截铁,愤恨如火喷出。

    我不解,“既然知道是他,为何不抓?”

    “案发当夜他不在洛阳,很多人都可以证明。”金刀王很无奈。

    “那就不是他。”我更疑惑。

    “那些证明人都是他帮里的弟兄,他必定早有交待。”他断定。

    不是没这个可能。我心里想。

    “那你为何确定是他呢?”

    金刀王解释,“两年前铁无畏曾在李立钱庄借过一笔巨款,一个月前到期,他却不还,两人因此结下积怨。铁无畏找我做中间人调解,他俩达成协议,再缓三个月。“

    “那能说明什么呢?”我接着问。

    “我暗地里调查,铁斧帮最近经济拮据,这笔钱还不出。”金刀王道。

    “我明白了,所以他就杀了李立。”我道。

    “没错,一定是这样。”或许想到了李立一家的惨状,金刀王的泪流出。

    “既然官府无能为力,你为何不自己去找铁无畏呢?”我又添疑惑。

    洛阳金刀王成名已久,左手金刀罕逢敌手。

    “他也是我朋友,我也是江湖中人。我不能,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惭愧地低下头。

    我知道他们这类人,又想替朋友报仇,又怕惹来麻烦,所以才会来找我。

    我从不透露雇主的信息,人人都知道。

    “他是该杀之人,我接受委托。”

    金刀王把定金付给了我,非常丰厚。

    到了洛阳,很容易就找到铁无畏。

    在很有名的醉花楼,他正与一女子喝茶。

    走到他的桌前,我亮亮手中的刀。刀还在鞘中,杀气已让人动容。

    “错刀?”他惊讶不已。

    “是。”我望着他,语气平淡。

    旁边那女子突然说话:“错刀只杀该杀之人。”

    我这才把那女子看仔细。眼神中透着聪慧,表情中透着精明。

    是个美丽而不失聪明的姑娘。

    “所以我要杀他。”我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姑娘笑问:“他是该杀之人吗?”

    她笑得很灿烂,很无邪,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杀了十五人,其中还有四个孩子的人,你说是不是呢?”

    “那当然是,但一定是他吗?”她指着铁无畏问我。

    我没回答她,问铁无畏:“你缺李立很多钱吗?”

    铁无畏应道:“是。”

    “你还得出那些钱吗?”我接着问。

    “最近不能。”铁无畏想了下,老实地回答。

    “你的铁斧呢?”我握紧了手中的刀,已准备拔刀。

    他回头看了看靠在身后墙边的铁斧,却没有拿起。

    “你还是不能杀他。”那姑娘站起来对我说。

    我不会伤及无辜,对她说:“我必须杀他,请你离开。”

    她依旧笑着,“凶手不是他,你错了。”

    我的决心开始动摇,软下了语气问:“为什么不是他?”

    这个姑娘的淡定和笑容瞬间就消融我的杀气。

    “你见过那些尸体吗?”她问。

    “没。”我回答。

    “你见到他们身上被斧子砍过的伤吗?”

    “自然没见到。”我已完全被她控制,只有回答的份。

    她得意地告诉我:“那我告诉你吧。从伤口看,斧子从右上方向下砍的,直而深,而且伤痕的上方明显深于下方。”

    “那又如何?”我问。

    “你笨啊!”她又笑了一下,继续说:“这说明凶手是左手使斧。”

    “那又如何?”我加深了语气问。

    “呵呵。”她努力忍住笑,望向了铁无畏。

    铁无畏站了起来。

    我顺其目光望去,便看到了铁无畏空荡荡的左袖。

    “他没左臂的。”那姑娘非常得意地望着我说。

    我的刀还在鞘中,杀气已全无踪。

    我庆幸自己没有错杀人。

    “你是谁?”我问那姑娘。

    “我知道你的。错刀!杀手中的侠者。只杀该杀之人。”姑娘一口气地说。

    姑娘的眼神告诉我,她知道我的一切。

    姑娘没有再让我猜测,说道:“我叫慕容小妹,是慕容山庄的三姑娘。”

    慕容山庄我知道,武林盟主慕容无敌便是庄主。他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三姑娘我也知道,是慕容山庄专门负责搜集和整理武林人各类资料的总负责人,那个唯一的女儿。

    她当然知道我的一切。

    “我不会问你的雇主是谁,因为你不会告诉我,但他的嫌疑很大。”慕容小妹对我说。

    我一愣,猛然想起洛阳金刀王正是以左手金刀名扬江湖的。

    小妹继续说:“斧子是谁都可以使的。”

    对啊,凶手未必一定是使斧的高手啊。我猛地醒悟。

    好聪明的慕容小妹。

    我找到金刀王,退了他的定金。

    金刀王很诧异,问我为什么不杀了铁无畏。

    我静静地告诉他:“我只杀该杀之人。”

    看着我离开的金刀王不知是什么心情。

    慕容小妹突然找到我是在半个月之后。

    “真凶是洛阳金刀王,已经伏法。”她得意地对我说。

    “恩。”我点头回答。

    其实我早有了判断,金刀王请我去杀铁无畏,正是为了转嫁他人。

    小妹微笑着说:“其实我猜你的雇主也是他。”

    我没回答,即使到了此时,我也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

    “他也借了李立一大笔钱,而他的境况又非常地糟。”小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差点杀错了人。”我真正明白了其中原委。

    “你不谢我吗?”她笑着故意问我。

    “是,我谢谢你。”我真诚的对她说。

    “呵呵。”她灿烂地笑着,象春天漫野的桃花。

    我没喝酒,却感觉醉了。

    “以后我可以找你吗?”我问。

    “找我?”她不解。

    “我不想杀错人。”我说。

    “哦。”她看了眼我,说:“那当然可以。”

    自那后,慕容小妹便成为我很少朋友中的一位。

    因为她,我直到现在还没有错杀过人。

    我也养成了习惯,碰到疑惑时总是先去问问她。

    只有这样,我好象才真的敢让错刀出鞘。

    昨夜的雪下的很大。

    清晨,我一推开门,便看见了满地的雪,也看见了全身披着厚厚雪花的她。

    看见我出来,她站起来抖了抖,将身上的雪抖落,但头上还残留了许多。

    虽如此,她头上那朵小白花还是清晰地印在我眼中。

    她纤瘦的身材披着白袍,映衬着那张苍白带着疲惫的脸,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我心顿生怜惜。

    “你是错刀?”她的语气轻轻而柔弱,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更显凄冷。

    “是。”我回答道。

    “这就好。”她长松口气,眼神突然有了生气。

    “你能帮我杀个人吗?”她的眼神带着恳求。

    “你知道我的规矩吗?”我问。

    “我知道。这人确实是该杀之人。所以我才来找你。”她的仇恨随着话语扑向我,她整个人突然象团燃烧在雪地的火。

    “他为何该杀?”我又问。

    “他杀了我父亲,这理由够吗?”她的声音突然提高,眼中闪着泪花。

    “他是谁?”她的仇恨强烈地侵蚀着我,我随口问道。

    “随风寨寨主上官随风。”这几个字,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一个一个地吐出,生怕我记不住。

    我又问道:“那你是谁?”

    “我叫谭梦梦,我父亲是神威镖局的总镖头谭寒山。”她答道。

    这几个名字被我清楚地记在了脑中。

    “好吧,给我7天时间,好吗?”我对她说。

    “7天?可以5天吗?”她带着企求和渴望地望着我说。

    不得不承认,很少有雇主会要求我什么。

    她让我无法拒绝,便不再问理由。

    我说:“好吧,5天。”

    她的脸上此刻才露出丝丝微笑,如释重负般突然倒在雪中。

    我忙想上前扶她。

    她摆摆手,自己坚强地慢慢站了起来。

    她又抖了抖身上的雪,动作优雅而飘逸。

    “可我没钱。”她略带尴尬的说。

    我刚想说点什么,她又摆摆手阻止了我。

    “不过,我会用我的全部来回报你的。”她说。

    她的全部?我没明白过来,便想开口问她。

    也许她怕我改变了主意,也许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似雪,仿佛用手一碰就会融化。

    虽然见到她的时间很短,这个柔弱女子却让我有了想去了解背后故事的迫切。

    我找到慕容小妹,向她说了上官随风这个名字。

    小妹转过身,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到一页递给我。

    是有关上官随风的记载。

    上官随风,24岁,随风寨寨主。

    上3代为宫廷御医,小时便随父学医。后突然离家习武。

    其父去世后,变卖家产,自创随风寨。

    使一六环大刀,刀法名为“世事随风”,颇具威力。

    为人侠义,管理有方,随风寨是近几年少有的被人称道的好寨。

    “占山为王的一般分两类:强盗和绿林好汉。”小妹说。

    “我做过强盗。”我说。

    “呵呵,我知道。上官随风肯定不是强盗。”小妹笑着说道。

    她又接着说道:“他劫富济贫,管理严明,随风寨在他的领导下名声很大,赞誉也很高。”

    “可他劫了镖,杀了镖头。”我说道。

    小妹略微思考了下说道:“所以才更让人奇怪,他从不劫镖。”

    我把书还给小妹。

    “有人请你去杀他?”慕容小妹问。

    “是的。”我说。

    “我知道肯定是谭梦梦。”小妹胸有成竹地说。

    “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我明知故问道。

    小妹自信地笑道:“当然,上官随风劫了神威镖局的镖,并杀死了总镖头谭寒山。这件事最近轰动江湖,我怎么会不知道。”

    没等我开口再问,她又继续说道:“谭寒山这次保的是上一任知府的镖,金额巨大,所以神威镖局已被查封。他的夫人和女儿也被赶了出去,非常落魄。”

    “恩。看来上官随风确实是该杀之人。”我点着头说。

    “听我说完,再做定论。”小妹不满意我的插嘴。

    “他的夫人据说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他们娘俩也无钱医治,可能时日不多了。”小妹说话的语气带着怜惜。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谭梦梦只给我了5天时间。她是怕她母亲听不到报仇的消息。

    “谭寒山的女儿叫谭梦梦。”小妹说,“别人对这事都避之不及,除了她,谁还会去请你。”

    我不再隐瞒,说道:“确实是她。”

    “可她没有钱,怎么能请到你这个价钱昂贵的杀手呢?”小妹有意无意地问。

    “她说会拿她的全部作为酬金,我不知道是啥意思。”我很老实地说。

    小妹一听,乐了,说道:“呵呵,你这个傻瓜,人家准备嫁给你呢。”

    我的脸通红,眼前情不禁地浮现出谭梦梦柔弱的背影。

    “我要去随风寨。”我说。

    “你真的要去找上官随风?”小妹忙问。

    “是的,必须去。”我说,“不仅仅因为我已经接受了委托,更因为他是该杀之人。”

    “我不拦你,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小妹说道。

    “我会慎重的。”我说。

    “呵呵,我看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弄清真相。”小妹说完,便进了房中收拾行装。

    凛冽的冷风吹在身上,让人身心俱寒。

    错刀还在鞘中,却已让我泛起腾腾杀气。

    杀气在刹那间盖过寒气,我的血液开始沸腾。

    原因很简单,随风寨已在眼前。

    我惊讶地望着从山寨走出的这位年轻人。

    严格的说,他和我年纪相仿,但比我英俊许多。

    他和我的想象有太大的出入,他与传统的强盗或者绿林好汉绝然不同。他更像个书生。

    他很瘦,所以那对大眼睛格外的突出。

    他最近一定非常忙,从头到脚给人种体力透支的感觉。

    他正准备下山,在山寨门口碰到了我和慕容小妹。

    他根本没有吃惊,好像我们并不存在,自顾自地向前走。

    我开口拦住了他:“你是上官随风吗?”

    他这才注意到面前活生生的两个人,答道:“是的。”

    “你真是上官随风。”我怕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是的。”他依旧答道。

    望着眼前的男子,我很怀疑他那瘦小的胳膊如何挥舞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六环大刀。

    我问道:“你的刀呢?”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目光盯住了我手中的刀。

    然后说道:“刀已不在手中,在心中。”

    他没说谎,他的行囊很小,装不下刀。

    手中提了个药箱,也装不下刀。

    难道那把六环大刀真的藏在他的心中?那他的心该有多大啊。

    “随风寨其他人呢?”慕容小妹插嘴问道。

    “已没其他人,只有我。”他说。

    确实如此,偌大个山寨在寒风中战栗着,很是寂寞。

    “你真杀了谭寒山,劫了神威镖局的镖?”小妹又问。

    “是的。”他回答道,眼睛眨也不眨。

    我猛地握了下错刀,刀似要出鞘。

    他看着我,又紧盯了下我握着的刀。

    “你是错刀?”他问。

    “是的,所以请你拿出你的刀。”我说。

    他苦笑了一下。

    “我说过,刀在我心中。”他的语气平淡。

    “我知道错刀要杀的人,没人能幸免。”他又说。

    “是的。”我略带骄傲地说。

    他平静地望着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紧张。

    他与我以前所有的对手都不同,他说我的名字就像背诵“人之初,性本善”般没有感觉。

    他是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这让我有些兴奋。

    我已好久没有和高手过招了。

    也许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是哀愁吗?

    他略带恳求地对我说:“我知道我也不能幸免,但你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吗?”

    三天前曾有个柔弱的女子用同样的语气问我:“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当时我同意了,因为无法拒绝她身上的那份凄冷。

    现在我竟然也同意了。

    “好。明天此时此地,等你。”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谢。”他仿佛就知道我会同意,马上飞奔而去。

    我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而同意。

    一个杀手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猎物的。我是杀手?

    “你是杀手?”待上官随风一走,小妹带着笑问。

    我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上官随风去的方向。

    “也许他真的有急事。”我帮自己辩护说。

    “你是个心软的杀手。”小妹说。

    杀手可以心软吗?杀手不可以心软吗?我有些矛盾。

    “你准备在这里等到明天吗?”小妹问我。

    “恩。我就在这等他。”我说道。

    小妹嫣然一笑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喝西北风了。”

    我说:“没事,你去忙你的事。”

    小妹也离开了,曾经名震江湖的随风寨中只剩下孤独的我和刺骨的寒风。

    我在随风寨中转悠了一天,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

    我吃惊地发现有间很大的房子放了许多小桌凳,应该是间小学堂。

    上官随风果然与众不同。

    我无法把他和劫镖与杀人联系在一起,虽然他自己也承认了。

    他遣散了所有的人,莫不是因为知道会有人来报仇?或者害怕官府的报复?

    他难道想逃跑?

    我突然觉得自己把他放走的决定有点愚蠢。

    说实话,我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上官随风的。

    我甚至有点希望他真的跑掉了,这样也能给我个杀他的理由。

    上官随风没有跑,他准时来了。

    他瘦小的身躯疲态尽现,双眼通红,一看就知这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高手过招,比的不一定是武功,而是状态。

    他的状态非常差。

    “你很累。”我说道。

    他苦笑了一下说:“是的,不过很值得。”

    “看来这一天一夜你做了不少事。”我说。

    “是的,因为我时日不多了,有些事必须去做完。”他说话的神态有些自豪。

    我望着两手空空的他,问:“你的行囊和药箱呢?”

    他仿佛才想起,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说:“糟糕,忘记拿了。”

    “不过要那些东西还有必要吗?”他又苦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不逃?”我又问道。

    “我为什么要逃?”他反问我。

    我一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有谁从错刀的刀下逃掉过?”他替我回答,似恭维,又似无奈。

    他没说错,这是我引以为豪的资本。

    “那好,你出刀吧。”说完,我握紧了错刀。

    我对“世事随风”充满了期待。

    他望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对死的恐惧。

    “我已无刀,你出刀吧。”他说。

    我有了些许迟疑,握刀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一阵冷风吹过,他瘦弱的身躯象要被风吹倒似的,可他整个人却显得那么坚定和无畏。

    我突然想起倒在雪地里的谭梦梦,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了。

    他们是仇人。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要发生的事情多数人都能猜到。

    评书,小说,电视剧里在此时经常会有人大喊道:“刀下留人。”

    我也免不了落入俗套,远处传来四个字:“刀下留人。”

    我和上官随风顺着声音望去,慕容小妹正急匆匆地赶过来。

    我松开了正紧握的刀。

    慕容小妹香汗淋淋,也顾不得擦试,看着我说:“还好没晚。”

    她的头发蓬松,衣裳尘土轻扬,双眼微红,昨晚肯定没休息。

    我问道:“你的事情办好了?”

    她喘着气眼睛一白,说:“你急啥啊,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啊。”

    我忍住笑说:“那你先到一旁休息下吧。”

    然后我又握紧了刀,盯住了上官随风。

    上官随风倒笑了,他说:“这位姑娘,你还是到旁边去吧,不要伤及了你。”

    一个临死的人居然还能笑得出,要么问心无愧,要么看破红尘。

    他是哪类?我有点判断不出了。

    小妹没有离开,她对我说:“我昨天离开后去了很多地方,你不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而且我也知道她要告诉我的事肯定跟上官随风有关。

    小妹没等我说,便又问道:“你知道黄河发洪灾,豫鲁许多地方百姓流离失所,缺衣断粮不?”

    我一直是个只关心该杀谁不该杀谁的人,这些我从关心,我答道:“不知道。”

    听到小妹的话,上官随风的身体震了一下。

    小妹望向上官随风说道:“你一定知道吧。”

    上官随风没有隐瞒,应道:“是的,我知道。”

    “我们慕容山庄在各地都有粮庄布庄,昨天我去了附近的一家粮庄,他们告诉我说前几日突然有人四处大量采购粮食和布匹,后来查清楚了全都运往了灾区。”小妹不顾劳累,说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小妹说道:“和你是没关系,但和你眼前的人有关系。”

    我的眼前是上官随风,上官随风苦笑着。

    “因为那些人都是随风寨的人。”小妹接着说道。

    上官随风插话说:“不,他们曾经是,都被我遣散了,随风寨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望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了。

    “谭寒山保的那次镖,正是前知府卸任前贪污下来的救灾款吧?”小妹问上官随风。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不错,正是。”上官随风正气凛然地说道。

    小妹又望向我说道:“你觉得他是该杀之人吗?”

    我很矛盾,我的手颤抖的很厉害,根本无法握刀。

    我思考了一会,问上官随风:“谭寒山真的死于你手吗?”

    我是接受了谭梦梦的委托来杀他的,这才应该是关键。

    “是的。”他苦笑道。

    上官随风确实是累了,他的笑也苍白无力

    小妹又说话了:“昨晚我还去间破旧的老房子,看见了三个人。”

    我问:“谁?”

    “一个很柔弱的姑娘叫谭梦梦,还一个是躺在床上的她的母亲。”

    “那另一个呢?”我急着问。

    小妹望着上官随风说道:“还一个就是在帮老人看病的他。”

    对了,上官随风自小就学医,祖上都是名医,医术自是不寻常。

    怪不得他要我给他一天的时间,他是为老人治病去了。

    可这又能怎样,这就能免除他杀人劫镖的错吗?

    “这还得感谢错刀兄,老人的病已无大碍。”上官随风对我一拱手谢道。

    “你的行囊和药箱大概是急着赶回来忘在那了吧。”我说。

    他摇摇头叹气道:“以后也用不到了。”

    “是的,不管你如何补救,你必须为你犯的错付出代价。”我说道。

    小妹说:“你还是要杀他?”

    我答道:“是的。”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谭梦梦在送他出门时喊他叶神医。”小妹说道。

    “他当然不能用真名,因为他是她的杀父仇人。”我说。

    “不,我问过镖局的一个镖师,他说3年前这个叶神医就去给总镖头看过病,而且经常去。”小妹接着说道。

    我真糊涂了,问上官随风:“是真的吗?”

    他答道:“是的。总镖头那年中了剧毒,一直无法根治,我经常去给他配药解毒。”

    “你们早就认识,你还劫他的镖杀了他?”我有点气愤地说。

    他却很平淡地说道:“这是两码事。”

    “还有个让人奇怪的事情。”小妹说道,“只死了总镖头一个人,其他压镖的镖师趟子手等人活着回去了。”

    上官随风说道:“他们都逃跑了,只有谭总镖头没跑。”

    小妹笑了,说:“大概是总镖头让他们跑的吧。”

    我不想再等了,厉声说道:“好了,我要出刀了。”

    上官随风也不解释什么,坦然地看着我,静静地等着。

    小妹不愿意了,说道:“你急什么啊,就算要杀他,也不能在这啊。”

    我没明白过来,问:“那应该在哪啊。”

    “谭寒山的墓前。”小妹正色地说。

    冷风又过,上官随风瘦小的身躯似乎在发抖。

    他害怕了?

    谭寒山的墓前已经有人,远远地我就能辨认出是谭梦梦。

    谭寒山生前创建和发展了神威镖局,在中原一带很是威风。

    大江南北,纵横数十年,从未失镖,倍受江湖人尊重。

    三年前路遇号称“毒王”的苗齐天劫镖,他虽身中剧毒,仍手刃毒王,拖着残躯安全护镖到了目的地。

    死后的墓地很凄凉,就个小土堆,也没人来吊唁。

    世态炎凉显现无遗。

    谭梦梦对着父亲的墓哭泣着,没有觉察从后面过来的我们三个。

    上官随风的脚步开始放慢,拖到了后面,我不住回头用目光催他。

    他真的害怕了?

    “爹,叶神医治好了母亲的病,我也请人去杀上官随风为你报仇了。你就安息吧。”她哭诉着。

    我们一直走到了她的背后,她也没有感觉到。

    在她的旁边放着上官随风忘记拿的行囊和药箱。

    令我吃惊的是墓碑只是块木牌,上面写着:谭寒山之墓。

    而那深插入地的柄是铁的,虽然我只看到一小截,也能判断出不是一般的铁棒。

    我们走到墓前行礼,谭梦梦才看见了我们。

    她有些惊讶,擦干泪问我:“你怎么来了?”

    然后对上官随风说:“你的行囊和药箱忘记拿了,在这呢。”

    我没说话,上官随风有点尴尬地应了声“恩”。

    小妹大概也发现了那个木牌的特别之处,走到后面看了看,然后回来对我说:“六环大刀。”

    我一愣,猛然醒悟,怪不得上官随风没刀了,原来这墓是他修的,而他的刀就插在这。如果没猜错,刀头插在了地下。

    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赎罪?

    上官随风没有说什么,他默认了。

    谭梦梦不明白,问我:“上官随风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小妹帮我解了围,说道:“也许已经死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我放过上官随风,可我能做到吗?

    上官随风说了话:“他还没死,我就是上官随风。”

    谭梦梦望着眼前的叶神医,呆住了。

    如果上官随风没有承认,也许我会顺着小妹的意思隐瞒这个事实。

    严格地说,曾经的随风寨寨主上官随风确实已经死了。

    他的刀埋在了这里,寨子也不复存在,他还活着吗?

    应该说现在的他只是叶神医。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小妹的意思,可他却承认了。

    承认得很坦荡而从容,让我无法理解。

    “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给我父亲解毒的叶神医吗?你昨晚不是还帮我母亲治好病了吗?”谭梦梦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上官随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着坟墓说:“谭兄,我看还是告诉他们真相吧。”

    说完,他弯腰拿起行囊,打开后取出封信,交给了谭梦梦。

    谭梦梦仔细地看着信。

    看完后,忍住泪水把信递给我,说道:“上官随风不用杀了。”

    慕容小妹凑过头和我一起看这封信。

    梦梦吾女:

    见信时,父已去,勿伤心,汝当自强,照顾好汝娘,吾亦慰然。

    父3年前中毒太深,虽上官弟努力解毒,几经缓解,然近日已毒攻心肺,时日不多。

    上官即叶神医,因黑白有别,故隐名相助。

    前日有人托镖,父受之,后方知为贪官所贪赈灾之资,悔已晚。后生一计,约上官弟相商。

    父乃将死之人,名利无牵,然上官风华正茂,却愿忍骂名,抛名去利,欣然接受,实乃大仁大义之人。父甚敬之。

    父押镖必走随风寨,必毙命随风寨,然绝非上官所为,乃为父自毙。女不必怨恨于他。

    后官府必封镖局,母女困苦难免,然有千万百姓因此获福,有所值。望谅父之所为。

    父不多言,相信梦梦自会明了父之心思。

    父寒山亲笔

    把我们看见的一切与这封信联系到一起,整个事件的真相便出来了。

    三年前谭寒山中了“毒王”的毒,上官随风化名叶神医帮他解毒,两人因此交好。

    但因为中毒过深,无法根治,只能控制,现在已毒至心脏,谭寒山和上官随风都知道控制不住了。

    怪不得上官随风一直说谭寒山死于他手,他是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谭寒山接到那个镖后,便与上官随风商量劫这个镖。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他们都将身败名裂。

    谭寒山压镖到了随风寨,看到了来劫镖的上官随风后,遣走了随从人员,然后自毙。

    上官随风又解散了随风寨,组织寨子里的人拿着这些钱财去买粮买衣赈灾。

    他埋了谭寒山,并将六环大刀也埋在了这,表示自己也已死。

    他一直在忙碌赈灾的事宜,没想到谭梦梦的母亲病重,所以得知后急匆匆地赶去医治。

    当然他更没想到会遇见我和慕容小妹,否则可能治了病后会马上去赈灾。

    小妹望着我说:“侠之大成者多为隐忍之辈,此二人皆可称为大侠。”

    我默然无语,陷入沉思。

    望着瘦小的上官随风,望着躺在墓中的谭寒山,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大还是渺小。。

    什么是侠者?一直以杀手中的侠者自居的我,跟他们比,不值一提。

    什么是该杀之人?该杀与不该杀应该由我来决定吗?

    错刀。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对谁错吗?

    我默默离开了那里,我该何去何从?

    慕容小妹跟在我的后面,她是不是也在思考着什么?

    仍旧留在那里的上官随风和谭梦梦,他们该有怎样的未来呢?

    儿子一进屋就对我喊:“爹,我发现了个宝贝。”

    夫人杏儿晾了衣裳在后面进了屋,问道:“啥宝贝?”

    “娘看,刀。”儿子双手举起把还在鞘中的刀。

    刀鞘上锈迹斑斑,但我还是那么熟悉,我走过去,从儿子手中拿了过来。

    拔出刀,一股耀眼的光炫了一下我的眼睛。

    错刀。正是那把错刀。

    7年前我退出江湖到了牛家村安居下来后,就不知把刀扔在哪了。

    跟杏儿成家后,种了两亩田,闲时教教村里的孩子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更从没想寻找错刀。

    杏儿走到我跟前,说道:“这刀还有用吗?”

    我将刀入鞘,交给她,笑着说:“当然有用,砍砍柴,切切猪草,还是很不错的。”

    她嫣然地笑了。

    “哈哈,错兄,你们一家很开心啊。”声音从院内传来。

    我和杏儿还有儿子乐呵呵地走出了屋门,便看见了已在院内的上官随风和谭梦梦一家四口。

    错了,上官随风早就不在了,是叶神医。

    他在县府开了家药铺,兼作行医,悬壶济世,很受好评。

    儿子兴奋地跑过去拉着他们的一儿一女到外面玩耍去了。

    “呵呵,叶兄见笑,我和夫人正在商量这把刀的用途呢?”我笑着指着杏儿还拿在手中的错刀说道。

    他们夫妻俩走近看着错刀,然后相视一笑。

    谭梦梦说:“它也算是我和相公的半个媒人呢,不知能否送给我们作了纪念?”

    我还没开口,爽朗的杏儿把刀边朝谭梦梦的手中递边说:“当然可以,你们拿去吧。”

    我和叶神医都哈哈笑了起来。

    “错兄,我们今天来还有正事的。”叶神医边笑边说。

    然后从怀中掏出张请柬递给我。

    我拿过来一看,大喜道:“哈哈,小妹要成家了,不容易啊,她那眼光太挑剔了,一般人都瞧不上的,不知是哪家公子?”

    叶神医说道:“是啊是啊,不过这位公子倒也配得上小妹。”

    “很有名吗?”我忙问。

    “是的,是近几年崛起的少侠,名门之后,行侠仗义,江湖中赞誉很高,必将成为未来江湖维持正义的中坚。”叶神医说道。

    “相信小妹的眼光,呵呵,绝不会错的。”我说。

    叶神医和谭梦梦一家带着错刀离开了牛家村。

    过几日我将去参加慕容小妹的成亲大典。

    我知道在那会碰见许多许多的江湖人士,或许会勾起我一些回忆。

    但不会让我向往,现在的我觉得幸福的生活远比江湖的闯荡让人踏实。

    在牛家村,非常平凡的我将会幸福地生活,直到生命的尽头。

本站推荐:天唐锦绣福晋有喜:爷,求不约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那些年,我爱过的女人逍遥小书生穿越七十年代之军嫂成长记武神至尊九星霸体诀锦桐我的1979

魏忠贤的春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武林中文网只为原作者躲雨的麻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躲雨的麻雀并收藏魏忠贤的春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