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节 铸得青锋向青天(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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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鸿从扬州军衙出来后，孙狗子忙牵着马缰绳迎上前来。
原本进城时七八号人，此时军衙门口只留下了孙狗子一人，宋君鸿问道：“宣传的怎么样了？”
孙狗子答：“按头儿您吩咐的，我让兄弟们敲着锣鼓、喊着口号在扬州城中各处都去宣扬了。繁华的街道、重要的交易场所处，都要去喊上两嗓子，不到晌午，不许他们回来。”
宋君鸿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斜睨了孙狗子一眼，问道：“这么说来，是不是晌午吃饭的酒楼你都已经订好了？”
“跟头儿了这么久，当然学会了办事周全点嘛。”孙狗子久正严辞地说道。
宋君鸿笑骂了一声：“怕是你早在出营前就计划好了的。”
他当然知道孙狗子是厌烦了黄成军中的喂猪一样的伙食，想借机到扬州城中的大馆子中来开开荤。
不过，他并没有为此责难孙狗子。
黄成军里那几个炒菜大厨也的确是手艺很不咋地，回头有时间一定要换一个能做出相像饭菜的人来。
遭娘瘟的！黄成军中好像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更换下！
从这点上考虑，孙狗子和几名兵士借着陪自己出公差的机会，下趟好点的馆子也没什么打紧。他们几个一边要沿途保护自己，一边还要扯开嗓子满大街的去替黄成军宣传战绩，扬名立威，着实也是辛苦了点。
所以，尽管是黄成军在打算大扩军阶段的军费储备还稍显紧张了点儿，但哪怕是自掏腰包，宋君鸿倒也乐意请这帮随身的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行，走吧，去你相中的那家饭馆。”宋君鸿一答应，孙狗子立即美滋滋地在前头引路。
一番穿街走巷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宋君鸿抬头瞅了一眼，只见楼高三层，光从店门、栏板上看，就能看出这家店档次想来不差。
孙狗子忙凑上前来又介绍道：“我跟这家店掌柜的报过大人您的官阶，又说了咱们是刚剿过山匪的，所以店掌柜表示愿意半价结算今天的饭钱。”
宋君鸿一巴掌拍在孙狗子的后脑瓜子上，故做微怒道：“谁让你在吃饭下馆子时拿咱们的官阶名号出来招摇的了？饭钱一会儿要分文不少的全部付给人家店掌柜，不能让人家说咱们黄成军是出来敲竹杠、吃白食的。”
孙狗子吐了吐舌头，连忙答应。
宋君鸿这才跟着孙狗子抬步往店里走。
因为是需要来扬州军衙公干，所以这趟宋君鸿和孙狗子都穿的官服出门。他这前脚刚迈进店门，一个店小二就已经迎了上来，瞅见他们身上的官服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有宋一代，官服上虽没有明清时那么醒目的补子作标识，但仍可从服色、带銙，以前他们头顶上戴的盔篼上的凤翅规格上看出他们的官阶来，乖乖，后面那个九品官儿倒也罢了，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一位五品的将军。
扬州的知州大人也不过同样是五品罢了。
店小二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迎上前去一脸的笑容，打躬作揖地说道：“两位大人请二楼雅间就坐。”
孙狗子吩咐道：“给我们安排个靠窗的房间，我们大人也好瞅瞅风景。”
“喏。”店小二立即上前进行引领。
宋君鸿跟在后面，边上楼梯边对孙狗子叮咛：“这顿饭我请了，回头告诉大家想吃什么就尽管点。但不许要酒，即便是现在跟我出门在外，可军中禁酒的律令依然有效。”
“唉，头儿，您放心吧。我跟您这么长时间了，规矩律条我还能不懂吗？”孙狗子忙答。
二人上的楼来，寻了间临窗的雅间坐了，因为还有七八个兵丁抬着锣鼓在外宣传未回，所以宋君鸿二人也不着急点菜，只是先要了一壶热茶汤和几碟干果，边吃着边聊天等侯。
“头儿，我跟您说啊，这次这两仗打完，黄成军底下的兄弟们，可算是真正的服了您了。”孙狗子乐呵呵地道。
“少拍马屁。”宋君鸿说道：“跟着我，想长进很容易。一要能打敢打，二要多读书。唯独拍马屁没有。”
“我可说的是真的。”孙狗子正色道：“这些话都是我无意中听他们说的。黄成军以前一直被人看不起，难得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一把，何况大人还给了他们那么多的赏钱，大家伙儿能不对您感恩戴德、心悦诚服吗？”
“脸面不是我给的，是他们自己挣来的。从这点上来说，黄成军并非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是以前没人去重视他们罢了。”宋君鸿轻笑了起来：“至于赏钱，以后还会有。这次我来就是给大家请功的，你等着看吧，很快朝庭的嘉奖就会下来了。”
“头儿，你说咱这军报呈上去后，兄弟们会得到什么奖赏？”孙狗子憋不住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宋君鸿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无论是赏罚迁贬，朝庭都自有法度。总之是亏待不了大家的。”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壶水喝了两壶，才等到那批出去宣传的黄成军汉们从街头遥遥地回来。
孙狗子眼尖，从窗口上老远就瞅见了他们的身影，便探出了半个身子大声的喊道：“都快点儿，指挥使大人都已经等你们半天光景了。”
那些黄成军士们闻言立即快步奔跑起来。
可孙狗子挑的这家酒店本就处于扬州城的繁华地段上，街上人来人往穿行不息，街道两旁各类商家和露天的摊铺一个连着一个。黄成军汉们偏偏还抱着一大堆的锣鼓，如果慢慢走还算稳当，可当他们跑动起来时，就难免会不经意间碰到这个挤到那个。
当这八名黄成军士们好不容易跑到酒楼门口，刚想进门时，突然斜刺里奔出来一名大汉，一把揪住了一名黄成军士吼道：“你们是怎么走路的，怎么把我的摊板都碰倒了。”
“摊板？”那名被揪住的军士愣了一下。显然在刚才匆忙的奔跑过程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是否有碰翻这名大汉的货摊。
“我好不容易下河摸来了一些鱼，结果全让你碰翻在地，滚上泥土，被人踩扁，好多已经不能再卖了。你们要赔钱给我。”
“好了，好了，不就是几条臭鱼吗？我赔你便是。”那名军士伸手往怀里一摸，却发现忘记了带钱囊。便只好说道：“今儿个没拿钱，等改天我再赔给你吧。”
“不行。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回头上还上哪儿找你去。”大汉倔强地道：“今天若是不赔钱，别想再走半步。”
在孙狗子的催促下，那名军士急着上酒楼去和上司们会合，哪里愿意久留在在大街上。见这名大汉一味地纠缠，心头也不免有点着恼，怒道：“好个蛮牛，想讹我不成。给我——松手！”口中喊着松手，那名军士胳膊一收一抖，暗中便运上了劲。
这次跟着宋君鸿进扬州城的，都是孙狗子在黄成军士中精挑出来的勇壮之人，预备作为宋君鸿的亲卫侍卫队的。自然身上有着几分力气，想把那名大汉给晃一跟头，也好叫对方知道历害。
不想那名大汉身形只是微微一抖，却并没有被弹开，反而是欺身进步，手腕一拧，立时把那名军士给擒拿住，按在地上。
这一下，可是捅了大篓子了。
其他七名军士，本已走进了酒楼的大厅中，突然听到身后的吵架声，扭头回望时，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袍泽兄弟已被人按在地上，在大声的呼救着。
军中向来袍泽情深，军营中打架本也稀松常见，可那是内部打架内部解决。既然出门了，就没有让外人欺负的道理。那七名军士见状立即返身奔出楼去，把那名大汉围在了中央。
“兀那汉子，立即把常小五给放了，要不然军爷我把你门牙都给打掉。”一名军士与被压在地上那名军士最是交好，急冲冲的跨前几步，一边挽袖子，一边怒声喝道。
“好，给你。”那名大汉见有别的军士过来，便一把将按在地上的常小五拽了起来，推向了刚才说话的那名军士。
可他前头拧着常小五的手刚一松，后头却已经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常小五的屁股上，常小五一声惨听，扑到那名军士身上劲力仍然不消，于是两人一起在街道上做了滚地葫芦。
街上的行人见到有人打架，吓得无不纷纷闪避，在街头让出个一丈多宽的圆圈来。
看到同袍吃鳖，共他六名黄成军士怒喝一声：“打他！”说罢一起扑了上去。而常小五也和那名滚到的军士爬了起来，同样恶狠狠地加入了战团。
酒楼下面登时乱成一团。
挥拳声、呐喊声、惨叫声、人群中的议论声、惊吓声、闪避声，响成一片。
宋君鸿和孙狗子已经目睹了楼下自己兵士和人的混战，因为一时搞不清楚打架的原委，只好远远的先观战。
宋君鸿从扬州军衙出来后，孙狗子忙牵着马缰绳迎上前来。
原本进城时七八号人，此时军衙门口只留下了孙狗子一人，宋君鸿问道：“宣传的怎么样了？”
孙狗子答：“按头儿您吩咐的，我让兄弟们敲着锣鼓、喊着口号在扬州城中各处都去宣扬了。繁华的街道、重要的交易场所处，都要去喊上两嗓子，不到晌午，不许他们回来。”
宋君鸿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斜睨了孙狗子一眼，问道：“这么说来，是不是晌午吃饭的酒楼你都已经订好了？”
“跟头儿了这么久，当然学会了办事周全点嘛。”孙狗子久正严辞地说道。
宋君鸿笑骂了一声：“怕是你早在出营前就计划好了的。”
他当然知道孙狗子是厌烦了黄成军中的喂猪一样的伙食，想借机到扬州城中的大馆子中来开开荤。
不过，他并没有为此责难孙狗子。
黄成军里那几个炒菜大厨也的确是手艺很不咋地，回头有时间一定要换一个能做出相像饭菜的人来。
遭娘瘟的！黄成军中好像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更换下！
从这点上考虑，孙狗子和几名兵士借着陪自己出公差的机会，下趟好点的馆子也没什么打紧。他们几个一边要沿途保护自己，一边还要扯开嗓子满大街的去替黄成军宣传战绩，扬名立威，着实也是辛苦了点。
所以，尽管是黄成军在打算大扩军阶段的军费储备还稍显紧张了点儿，但哪怕是自掏腰包，宋君鸿倒也乐意请这帮随身的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行，走吧，去你相中的那家饭馆。”宋君鸿一答应，孙狗子立即美滋滋地在前头引路。
一番穿街走巷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宋君鸿抬头瞅了一眼，只见楼高三层，光从店门、栏板上看，就能看出这家店档次想来不差。
孙狗子忙凑上前来又介绍道：“我跟这家店掌柜的报过大人您的官阶，又说了咱们是刚剿过山匪的，所以店掌柜表示愿意半价结算今天的饭钱。”
宋君鸿一巴掌拍在孙狗子的后脑瓜子上，故做微怒道：“谁让你在吃饭下馆子时拿咱们的官阶名号出来招摇的了？饭钱一会儿要分文不少的全部付给人家店掌柜，不能让人家说咱们黄成军是出来敲竹杠、吃白食的。”
孙狗子吐了吐舌头，连忙答应。
宋君鸿这才跟着孙狗子抬步往店里走。
因为是需要来扬州军衙公干，所以这趟宋君鸿和孙狗子都穿的官服出门。他这前脚刚迈进店门，一个店小二就已经迎了上来，瞅见他们身上的官服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有宋一代，官服上虽没有明清时那么醒目的补子作标识，但仍可从服色、带銙，以前他们头顶上戴的盔篼上的凤翅规格上看出他们的官阶来，乖乖，后面那个九品官儿倒也罢了，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一位五品的将军。
扬州的知州大人也不过同样是五品罢了。
店小二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迎上前去一脸的笑容，打躬作揖地说道：“两位大人请二楼雅间就坐。”
孙狗子吩咐道：“给我们安排个靠窗的房间，我们大人也好瞅瞅风景。”
“喏。”店小二立即上前进行引领。
宋君鸿跟在后面，边上楼梯边对孙狗子叮咛：“这顿饭我请了，回头告诉大家想吃什么就尽管点。但不许要酒，即便是现在跟我出门在外，可军中禁酒的律令依然有效。”
“唉，头儿，您放心吧。我跟您这么长时间了，规矩律条我还能不懂吗？”孙狗子忙答。
二人上的楼来，寻了间临窗的雅间坐了，因为还有七八个兵丁抬着锣鼓在外宣传未回，所以宋君鸿二人也不着急点菜，只是先要了一壶热茶汤和几碟干果，边吃着边聊天等侯。
“头儿，我跟您说啊，这次这两仗打完，黄成军底下的兄弟们，可算是真正的服了您了。”孙狗子乐呵呵地道。
“少拍马屁。”宋君鸿说道：“跟着我，想长进很容易。一要能打敢打，二要多读书。唯独拍马屁没有。”
“我可说的是真的。”孙狗子正色道：“这些话都是我无意中听他们说的。黄成军以前一直被人看不起，难得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一把，何况大人还给了他们那么多的赏钱，大家伙儿能不对您感恩戴德、心悦诚服吗？”
“脸面不是我给的，是他们自己挣来的。从这点上来说，黄成军并非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是以前没人去重视他们罢了。”宋君鸿轻笑了起来：“至于赏钱，以后还会有。这次我来就是给大家请功的，你等着看吧，很快朝庭的嘉奖就会下来了。”
“头儿，你说咱这军报呈上去后，兄弟们会得到什么奖赏？”孙狗子憋不住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宋君鸿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无论是赏罚迁贬，朝庭都自有法度。总之是亏待不了大家的。”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壶水喝了两壶，才等到那批出去宣传的黄成军汉们从街头遥遥地回来。
孙狗子眼尖，从窗口上老远就瞅见了他们的身影，便探出了半个身子大声的喊道：“都快点儿，指挥使大人都已经等你们半天光景了。”
那些黄成军士们闻言立即快步奔跑起来。
可孙狗子挑的这家酒店本就处于扬州城的繁华地段上，街上人来人往穿行不息，街道两旁各类商家和露天的摊铺一个连着一个。黄成军汉们偏偏还抱着一大堆的锣鼓，如果慢慢走还算稳当，可当他们跑动起来时，就难免会不经意间碰到这个挤到那个。
当这八名黄成军士们好不容易跑到酒楼门口，刚想进门时，突然斜刺里奔出来一名大汉，一把揪住了一名黄成军士吼道：“你们是怎么走路的，怎么把我的摊板都碰倒了。”
“摊板？”那名被揪住的军士愣了一下。显然在刚才匆忙的奔跑过程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是否有碰翻这名大汉的货摊。
“我好不容易下河摸来了一些鱼，结果全让你碰翻在地，滚上泥土，被人踩扁，好多已经不能再卖了。你们要赔钱给我。”
“好了，好了，不就是几条臭鱼吗？我赔你便是。”那名军士伸手往怀里一摸，却发现忘记了带钱囊。便只好说道：“今儿个没拿钱，等改天我再赔给你吧。”
“不行。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回头上还上哪儿找你去。”大汉倔强地道：“今天若是不赔钱，别想再走半步。”
在孙狗子的催促下，那名军士急着上酒楼去和上司们会合，哪里愿意久留在在大街上。见这名大汉一味地纠缠，心头也不免有点着恼，怒道：“好个蛮牛，想讹我不成。给我——松手！”口中喊着松手，那名军士胳膊一收一抖，暗中便运上了劲。
这次跟着宋君鸿进扬州城的，都是孙狗子在黄成军士中精挑出来的勇壮之人，预备作为宋君鸿的亲卫侍卫队的。自然身上有着几分力气，想把那名大汉给晃一跟头，也好叫对方知道历害。
不想那名大汉身形只是微微一抖，却并没有被弹开，反而是欺身进步，手腕一拧，立时把那名军士给擒拿住，按在地上。
这一下，可是捅了大篓子了。
其他七名军士，本已走进了酒楼的大厅中，突然听到身后的吵架声，扭头回望时，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袍泽兄弟已被人按在地上，在大声的呼救着。
军中向来袍泽情深，军营中打架本也稀松常见，可那是内部打架内部解决。既然出门了，就没有让外人欺负的道理。那七名军士见状立即返身奔出楼去，把那名大汉围在了中央。
“兀那汉子，立即把常小五给放了，要不然军爷我把你门牙都给打掉。”一名军士与被压在地上那名军士最是交好，急冲冲的跨前几步，一边挽袖子，一边怒声喝道。
“好，给你。”那名大汉见有别的军士过来，便一把将按在地上的常小五拽了起来，推向了刚才说话的那名军士。
可他前头拧着常小五的手刚一松，后头却已经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常小五的屁股上，常小五一声惨听，扑到那名军士身上劲力仍然不消，于是两人一起在街道上做了滚地葫芦。
街上的行人见到有人打架，吓得无不纷纷闪避，在街头让出个一丈多宽的圆圈来。
看到同袍吃鳖，共他六名黄成军士怒喝一声：“打他！”说罢一起扑了上去。而常小五也和那名滚到的军士爬了起来，同样恶狠狠地加入了战团。
酒楼下面登时乱成一团。
挥拳声、呐喊声、惨叫声、人群中的议论声、惊吓声、闪避声，响成一片。
宋君鸿和孙狗子已经目睹了楼下自己兵士和人的混战，因为一时搞不清楚打架的原委，只好远远的先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