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文网 > 天启实录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红佛演艺生活(三)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红佛演艺生活(三)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

武林中文网 www.50zw.io,最快更新天启实录最新章节!

    红拂初见李靖时很年轻,但是很不快活。这是因为没事可干,也没有人可以聊天。唯一一个经常见面的人是虬髯公,而虬髯公一辈子都在打麻鞋。红拂觉得他很讨厌。我们知道,虬髯公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剑客,他开始练剑的时候,以古树、巨石为靶。后来他对这些目标失去了兴趣,就开始刺击暗夜里的流萤、花间的蝴蝶、水面上的蜉蝣。再后来他对这些目标也失去了兴趣,就开始刺明月,劈清风。等到对一切目标都没了兴趣,他就跑到洛阳城里,坐下来打麻鞋。先打出像孩子的摇篮一样的大的鞋胚子,然后放到嘴里嚼,麻绳做成的鞋子就逐渐变了。刚开始嚼时,新麻苦得要命,绿色的口水从虬髯公嘴角流出来。使他看上去像一只吐绿水的槐蚕。硕大的鞋胚子把他的腮帮撑到透明,透过去可以看见鞋底,整个脸都变了形,好像一个吹胀了的牛尿泡。嚼到后来,鞋子渐渐了,他的脸相也就不那么难看。但是当他把鞋从嘴里吐出来时,模样还是非常的恶心。虽然打麻鞋的模样难看,他打出的鞋子质量却是非常好的,拿到手里冷飕飕、沉甸甸的,一也看不出是麻做的。他打的麻鞋永远也穿不坏,放到火里也烧不坏,还有好多其它好处。但是鞋子也把他的腮帮撑坏了。到老时,腮帮就像两个空袋子一样垂在他肩上,把胡子都压到下面,使他的脸像个海蛰的模样。

    他一辈子打了二十来双麻鞋,其中一双就是给红拂打的。他们俩是老相识,在太尉府里就相识。那时候虬髯公是个门客,红拂是个歌妓。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除了给红拂打麻鞋,虬髯公还教过红拂用长剑去斩飞蝇的脑袋:太尉府里没有苍蝇,需要到外面捉回来。虬髯公在杨素家里当门客时,他还没打过几双麻鞋,也就是,他的腮帮子还没有后来那么宽大,他只不过是个面颊松弛的人罢了。杨素家里有个石头花园,里面的一切都是石头的,比方,水池里的水是青石砌出来的,花坛是五色的碎石拼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白色花岗石砌成的。那些石头里包含的白色的云母片在太阳下闪着白光。正午时分,虬髯公总是盘腿坐在花园里,着阳光,嘴里费力地嚼着鞋子,这时候他满脸都是油汗。透过青色的半透明的腮帮,可以看见他的舌头像怪蛇一样在麻鞋中间拌来拌去,这个景象真是十个毕加索也画不出来。这时候红拂从外面回来,他总是费力地想站起来,想把嘴里的鞋子拿出来。而看到这种样子,红拂总是皱紧了眉头,加快了脚步跑开了。

    石头花园旁边有一座石头房子,是两层楼。虬髯公和红拂就住在里面。那座房子也是白色的花岗岩做的,石头门扇,石头的窗棂,窗格子上镶着白色的云母,在阳光下,那些云母也在闪着光。红拂急匆匆跑过去时,身上穿着闪亮的皮衣服。这就是,她到外面去了。有时候她也会穿着蓝底白花的蜡染布和服走出来,这就是,她要向虬髯公学剑了。她从来没有和虬髯公过话*如果这不可信的话,那么可以她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声音和虬髯公过话。在太尉府里,姑娘们都用一种训练出来的嗓音话,那种声音就像鸟“啾啾”的叫声一样,或者像鸡脖子被踩住了一样,假如不注意就听不见。

    这是因为那种声音的频率太高,几乎属于超声波。看到了这种情形,或者听到了这种声音,虬髯公就把鞋胚子吐到地上(那东西**软绵绵,就像刚生出的死羊羔),跑到屋里去把剑拿出来,虬髯公,红拂是他的红颜知己。可怜他连这位红颜知己的嗓音都没听见过。他只听见一阵阵“啾啾”的声音,虬髯公不知道在太尉府里谁话都是这样的,他还以为红拂话就是那种声音呢。他教红拂剑术倒是尽心尽力的,为此每天都要到外面臭烘烘的公共厕所里去抓苍蝇。除了气味难闻一,苍蝇倒不难捉。最难的是要把剑磨到对苍蝇的脖子来锋利,干这种工作最好是有显微镜,但是虬髯公却没有这东西。随着剑术的精进,还要练习斩蚊子,斩蠓虫,磨剑的任务越来越重。而红拂一也不想分担磨剑的任务。幸亏红拂总是停留在斩苍蝇的地步,否则虬髯公一定要变成个瞎子。就是这样,虬髯公教了半年剑后,就变成了三百度的近视眼。幸亏他斩苍蝇用不着看,听声音也能砍到。

    后来虬髯公也承认,红拂根本学不会用剑,她充其量也就能学到把苍蝇砍成乱七八糟的两块。这是因为女人不可能以用剑为主业,她们的主业是保持漂亮,生孩子等等。但是他还是尽心尽力地教,因为除了打麻鞋和用剑,他再不会别的了;而打麻鞋根本讨不到女人的欢心。教剑的时候,虬髯公又禁不住要一本正经。这是因为剑术是他的事业,他不可能不一本正经。他把每一只被斩落的苍蝇都拣起来,盛进一个纸盒,把头和身子拼好,埋葬后,还要在地上插上一个写有“苍蝇之冢”的竹签。葬完了苍蝇,虬髯公要对红拂解释尊重对手(哪怕它是一只苍蝇)是剑客应有的道德,但是红拂早跑得投影了。

    红拂永远成不了剑客,这是因为她不能从剑术的精进里得到乐趣。偶而她砍中了苍蝇,就“啾啾”地尖叫着“砍中了”,扔下剑跑了。她不可能像虬髯公那样,剑尖垂地,认真地察看苍蝇的轨迹。假如那一剑正确地砍掉了苍蝇的脑袋,没头苍蝇就会呈螺旋状升上天去。落下来时,虬髯公正好拿出纸棺材来接住它。虬髯公不知斩过了多少苍蝇的脑袋,但是再斩时,他还是那么认真,不管它是绿豆蝇,灰麻蝇,还是大肚子母苍蝇。虬髯公还给红拂表演过斩蚊子,但是她打着呵欠,这不好看。虬髯公还给她表演了斩蠓虫的绝技,红拂却: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原来她根本没看见斩了什么----其实只要仔细看,是可以看到的。但是红拂不想仔细看,她只想换衣服去逛大街。女人就是有这种毛病。

    李靖初见红拂时,她就是跑出去逛大街了。当时她穿那套衣服是杨府发的,上身是皮子的三角背心,下身是皮制的超短裙,脚下是六寸跟的高跟鞋。头头们还交待,穿这套衣服时,要画紫色的眼晕,装假睫毛,走路时要一扭一扭,这些要求像对今天的时装模特儿的要求一样。她们穿这套衣服给一个什么官儿表演过一次,那个官儿几乎当场笑死了,道:杨兄,真亏你想得出来!和大街上的――一模一样!红拂记住了大街上那几个字,跑出去时,就是这副装扮。她不知这是**的装束。而**这个字眼她从来没有听过,就算是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红拂是初次到大街上去。后来她又去了好几次――她很想再看见那个紫眼睛,话好听的男人。但是李靖在家里忙着画春宫人书,没有出来,所以她没见到。她只见到了很多黑眼珠,话难听的家伙,那些人管她叫雷子。后来她从虬髯公那儿打听出来雷子是什么,就对那些人:我不是雷子。人家就问她:你不是雷子,是什么?她又答不上来,只好转过身去,扭着腰走了。她不论到哪里都很方便,过街时一招手,tai就过来了。那些黑人还争先恐后,道:姐,到哪儿我驼你去。咱们从来不欠税。等到乘上去就:您认识管路考的那个胖子大叔罢?咱其实是扛得动他,可要跑那么快就费劲了。要不就是:我有个兄弟从索马里来,您能和管居留证的大叔过句话吗?原来这么巴结是想走后门。相比之下咱们中国的**都更有骨气,见了她,就瞪着眼,哑着嗓子:甭过来,你丫挺的!这就使红拂觉得寂寞得很。

    洛阳大街上的**对红拂是最不客气的了,动不动就转过身去,撩起裙子来,给她看光溜溜的屁股。见到了这些屁股后,红拂才知道这些人原来不穿内裤。不穿内裤仿佛是要突出屁股,然而那些屁股本身并不好看。然后她们又转过身来:想逮人吗?回去打听打听,老娘是几进宫!见到这种场面,红拂只好隔得远远地站着,看人家嚼嘴里的老牛皮,自己也拿出阿拉伯树胶制的口香糖来嚼。嚼烂的牛皮也能吹出泡来,但是没有口香糖吹得大。有时会有位木匠师傅走过来,提着桶,手里拿着新的泡蜜牛皮,对每位**鞠躬,道:姑奶奶,行行好。那些**就把牛皮胶吐到桶里去,拿一块新牛皮。原来嚼出的胶比熬出来的好,粘起东西来比焊的都结实。但是人家也不来找红拂。谁都知道口香糖不能粘椅子。假如硬要粘的话,就会粘出一件虚无之物,看着是有的,坐下去就没了。这明红拂毫无实用性,连她嘴里的口香糖在内。红拂在这里也无事可干,只能逛大街。别人逛街是为了买东西,但是她不能买,因为她没有钱。本来她可以向虬髯公借,但是虬髯公也没有钱。杨府里别人也没有钱。石头洛阳里每个人都没有钱。有吃,有喝,要什么有什么,但是没有钱。钱这个字眼,她也没听过。

    红拂没有事干,又找不到李靖,就回去了。她想自己既不认识管路考的大胖子,也不认识管居留证的人,不该坐不花钱的tai。因此她就想串胡同回去。但是胡同也不好走,因为到处都在盖房子,搭着高高的脚手架。有一些牛车从城外运来了黄土,又有些人在黄土里掺上麻絮,送上了高架,放到黄土里筑。有人把自行车骑到了胡同里,这里没了泥水,就把脚从车把上拿下来,有些人为争路而争吵,另一些人息事宁人地:路窄人挤,最好大家都去坐地铁。在拥挤的人群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地上有一对华表。华表是一道国界。在华表里面是一片石头地面,连一土都看不见。石头中间长了一些松树,全都向地面萄伏,越老的树长得越矮。假如有一棵树长到了五百年,它的树干就会紧贴在地面上。假如一棵树长到了一千年,地面上就只剩了树冠。根据这个道理,石头缝里的一簇松针就是更老的树。当然,最老的树只有把石头掀翻过来,才能在石块背面看见。但是没有人敢在这里翻动石块。一棵树不见了,就会有人到深山里去找一棵相当老的松树来补种上,直到它在石头花园里长到不见了为止。除了这些一览无余的空旷地方,就是一些石头墙围成的府邸,每个府邸的正面都有一对石头华表,没有门,也没有人把守。其中只有一个红拂能够进去,她除了那个地方无处可去。

    李卫公在洛阳城里有一座祖宅,是用搀了砂子的土筑的。经过了很多年以后,四堵墙逐渐分开,出现了很大的缝,阴面长满了青苔,房上的草也逐渐稀疏。很显然,这房子逐渐趋向于塌倒*李靖很想为它干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下手。要知道李卫公虽然多才多艺,却不会做泥水匠,虽然掘土合泥的活计人从出世就会,但是他早把那些先天的良知良能忘掉了。现在他能干的事,除了装流氓唬人,画春宫,做出各种荒唐发明,就剩下一脑子的数学和几何学。首先,他证出了毕达哥拉斯定理,为此他挨了一顿板子;然后他又证出了费尔马定理,为此他又在洛阳城里呆不住,不得不逃了出去。要明后一件事,我感到头绪繁多,不知从何起。首先应该费尔马定理应该是什么――用费尔马本人的话来,是这样的:假设有,y,z,各代表一个未知数,另有一个已知的实数n,设z的n次方等于、y之n次方之和,当n大干时,,y,z不得均为整数。但是李卫公绝不会这样表达――首先,有,y,z就太简单了,古人绝不会这样讲,最直截了当的法也是“二友对弈,一人观局”。但这不是真有张三李四在下棋,另有个王二麻子在看;而是以两个下棋者加一个观棋者代表,y,z。稍复杂的法就要扯上紫微太乙之类天文学术语,或者黄帝**东方朔一类的历史人物。考虑到李卫公的证明写在春宫里,后一种可能性相当大。

    再那个n,古人绝不会老老实它大于,,4;肯定要用两仪,三才,四像一类的法代替;更可能它是太极之像,河洛之像等等。根据这些原理,李卫公画的一幅春宫,上面有黄帝和**在床上干好事,床下有个矮子在看,半空中又画了个太极图,就是费尔马定理的表述,但是证明在哪里,我还没找到。因为整数,有理数,无理数这些概念,古人成什么的都有,所以假如李卫公证出了费尔马定理,把它写成个什么样子实在是很难猜的事。到现在我也没把它猜出来。

    我李卫公把费尔马定理写在了一本春宫人书里,有些同行,这是不可能的事,春宫里不可能包括一个数学定理。但是你又怎么能相信“老树开花廿一支”是在解不定方程?任何事都可以举一反三,由不定方程的解法是一支顺口溜,可以推断出有一个时期头头们不准大家解不定方程,但是有一个人解了出来,就把他编到了歌谣里。既然如此,李卫公年轻时,头头们也不准大家证费尔马定理,他证出来后,不把它写进春宫,又往哪里写?

    李卫公证出了费尔玛定理之后不久就从洛阳城里逃了出去,这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这是因为从来就只有人想方设法往洛阳城里混,没有住在城里的人往城外跑。隋炀帝在位时,常在洛阳城外招募菜人,应募者可以从城外搬到城里住些日子,有吃有喝有房子住。等到他养得肥胖,皇帝大宴各国使节时,就给他脑后一棒,把他打晕,然后剥去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在身上抹上番茄酱,端上桌去招待食人生番。端上桌时是活人,端下来就只剩一副骨架。有时候碰上那些酋长的胃口不好,只把内脏吃掉了,剩下空梆子却活过来,那就是最可怕的事。那个菜人从盘子里醒来,抬起头来一看,原来鼓鼓的肚皮只剩了个大窟窿,总要惨叫一声:“怕得就是这个!据我所知,每次皇帝招募菜人,应募者都极多,这都是为了在被吃掉之前能在洛阳城里住几天。这一在我看来很难理解,因为洛阳不过是个烂泥塘罢了,而且相当招蚊子,但是有好多人并不这样看。对于他们来,洛阳是宇宙的中心,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洛阳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都城。除此之外,李卫公在洛阳城里还有一间房子,它对他不仅是财产而已。它是他唯一的财产。这种财产最不容易下决心放弃。

本站推荐:圣墟龙王传说修罗天帝斗破苍穹百炼成神人道至尊大主宰万古天帝万古神帝元尊

天启实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武林中文网只为原作者国士苏打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国士苏打并收藏天启实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