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摸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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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皇后与嘉贵嫔的孩子也有了七个月了，就连福贵人腹中的孩儿也两个月，宫中的事儿也逐渐多了起来。福贵人的肚子并不安稳，自有身孕以来时不时不适让訾陵的心异常忐忑。
十二月的冰嬉大典设在城郊皇家园林的天瑶池，十二月的天瑶池湖面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宫廷的冰嬉大典设有可玩乐的项目：抢冰球、打滑挞、堆雪人、挂狮象等。
帝后端坐在冰床之上，表演的兵丁分为两翼，每翼头目十二名，穿红黄马褂，其余的人穿红黄齐肩褂，射球兵丁一百六十名，幼童四十名，也都穿马褂，背插小旗，按八旗各色，依次走冰。然后奖励优胜者。除了一般滑冰之外，还有在冰上表演射箭、打球和单人、双人的表演。单人和双人表演的形式很多，技术也很高，有金鸡独立、蜻蜒点水、紫燕穿波、凤凰展翅、哪吒探海、双燕飞、朝天蹬等项目。注4
妃嫔宫娥多在雪地中堆砌各色祥和如意的瑞兽与图案，或是穿着冰鞋在湖中表演冰上舞蹈。菀挑了自己颇为擅长的转龙射球，她骑着黑鬃马弯腰射弓，她的箭法精准得让在场的人大声叫好，贤妃冷漠一笑，早年她与皇上可是经常下场去冰嬉的。
『贤妃妹妹若是技痒也可下场，虽则如今都是这些小年轻献艺的时候。』皇后道。
『娘娘说得对，这种事儿确实是我们这些小年轻去干的。』贤妃让宫女扶她到更衣间换了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她在马槽处选了一匹白马便上阵，只见她驾驭着马儿在结冰的湖上如履平地，她驾驭着马儿时而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时而宛如草原狂奔，訾陵在观戏台上看得激动之时更是站起来大声鼓掌称好。
贤妃回来领赏，皇后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站起来，脸上笑容可掬地说：『妹妹马术之精湛尤胜从前，不过论箭法却稍逊懿嫔一筹了。』
贤妃冷笑，『皇后娘娘几时开始这么维护懿嫔？妹妹福薄，自进宫便与娘娘八字不合，这么多年也只能东西相望。娘娘这么年纪方才有孕，凡事留一线他日好想见。』
『老蚌生珠也总比久不成孕的要好，皇上喜欢小孩儿，本宫作为正宫当真以此为本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后笑得伶俐，不时与站在远处的訾陵遥遥相望。
『福贵人，你可听清楚了？皇后要我们为皇上开枝散叶，那你就用你的福字压一压东边。』贤妃叫住正在吃点心的福贵人，福贵人则是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们。
『话说回来，英常在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也是福贵人的功劳。』皇后笑里藏刀，满意地看着错愕的贤妃。『妹妹不会不知道把？英常在可是你的人啊。』
『这种年晚煎堆多也不怕，本宫不过忧心皇后娘娘从此心烦意乱。』贤妃没好气地请安离开，英常在原是她宫中的宫女，后被她效仿皇后把其献给皇帝。没想到羽翼渐丰的她居然瞒着她去找皇后的庇护。
菀与素心换下猎装并不急着要回去，主仆两人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在雪堆里玩耍。两人打着雪仗，菀玩得兴高采烈时却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踉跄，当她爬起来时却不小心碰了一下身后不知何时站出来的英常在。
英常在瞬间尖声大叫，菀蹙眉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只见她身下的白雪染上几滴殷红。闻声而来的訾陵惊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英常在，『菀菀，发生什么事？』
『皇上，是懿嫔撞了嫔妾······嫔妾的肚子好痛······』訾陵闻言横抱起躺在地上发颤的英常在。
『我······』菀刚想说话却被訾陵打住。
『你什么都不用说，现在滚回去你的营帐！』訾陵搁下狠话便抱着英常在到御医营中去，其余的人群也簇拥着訾陵离开。
『妹妹，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华妃待人群散去这才敢出声细问。
『我也不大清楚，英常在怎会突然蹦出来。』菀摇头道，此地偏僻若不是刚才主仆两人嫌无聊也不会在此地打雪仗。
『若英常在真是突然冒出，只怕会是受了贤妃的教唆，栽赃嫁祸于你。适才只有你主仆二人与英常在，而她口口声声说是你撞她的。』华妃感叹一声，『皇上喜欢孩子的事人尽皆知，妹妹今后怕是·····』
『荣宠屈辱从来都是一并的，没有荣宠哪来的屈辱。姐姐放心，嫔妾自会斟酌好。』菀道。
『妹妹心思能阔然开朗便是好事，姐姐先去瞧看一下英常在，回来再与你商量对策。』华妃轻拍她的肩膀。
却说英常在小产后，訾陵的兴致都给败光，所有人草草收拾便回宫去。玉华宫的门庭又变得门可罗雀，英常在小产后身子并不好，只得躺在床上休养。贤妃对于这个背叛自己的人也是眼不见为净，皇后虽欲前往探望奈何自己有着身孕，只好让玉安天天前来慰问。
这天英常在闻说自己再难受孕后便哭哭啼啼，原本闻说懿嫔被皇上冷落心情大好的贤妃被她哭得心情烦躁。她一脸不爽地走进偏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娘娘，嫔妾的孩儿没了······』英常在顾不得自己尚在小月中，她硬是翻身下床跑到贤妃的脚边抱着失声痛哭。
『滚一边去，你这晦气的东西。』贤妃毫不客气地往英常在身上踹了一脚，英常在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你不是很厉害么？敢瞒着本宫去找皇后庇护么？那你爬出去清宁宫，去啊！』
『娘娘开恩，嫔妾知错了。』英常在哭着给贤妃磕头。
『知错？你明知本宫与皇后素来不合，你还跑去给她庇护？活该你腹中的孩子遭殃。』贤妃嫌弃地以绢巾掩鼻。
『娘娘是什么意思？』英常在抽泣着问道。
『你以为皇后会让你顺利诞下皇子么？若你跟本宫坦白，本宫或许会保住你的龙种，如今你留在这儿一辈子养病吧。』贤妃没好气地让宫女搀扶她回宫去。
虽然她也不喜欢懿嫔，可她的娘家最近与十三王爷商榷某些事儿，如今被英常在这个蠢材给毁了，也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菀虽没有被指日禁足，可玉华宫的清冷与冷宫无异。菀已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訾陵，可绘常在倒是恩宠如常。菀如常地坐在院子里看花草，绘常在披着大氅在高无求的护送下回来。
『嫔妾给懿嫔请安。』绘常在上前给菀请安，菀淡淡地点头，她手中的珐琅小手炉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和。
『屋外寒冷，绘常在快点儿进屋吧。』菀淡淡地说。
『懿小主保重身子要紧，等皇上的气过去了便会一切如初。』高无求临走前好言相劝，绘常在目送高无求离开后，这才坐到石椅上。
『华妃前几日给皇上进言，说英常在小产的事儿多有蹊跷。』绘常在命素心从新沏茶，素心送来两盅温度适中的茶水。
『是吗。』菀喝了一口茶水，皇上没有惩罚她便是相信她是无辜的，只是英常在是贤妃的人，总得给她三分薄面。
英常在平日里就鲜少与她来往，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怎么也像是早有预谋。贤妃与皇后能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而屹立不倒，她自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贤妃喜欢訾陵，在后宫中是人尽皆知，皇上宠她这么多年就连皇后也为之吃味。
只是依照贤妃的处事方式，现在她早就来玉华宫耀武扬威，也不知那位英常在如今如何。
『英常在的身子一直强壮，怎也不会摔一摔便小产的。』绘常在怀疑是皇后下的毒手，据说当初英常在曾到清宁宫找皇后。只是皇后做事一直干净利落，自是不会被她抓到任何把柄。
『此外，懿嫔得留心宫中的奴才，素心这人曾给皇后谋害于你，这个小宁子也不见得人心向着你。』她故意压低声音，好让在场的奴才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我乏了。』素心扶着菀回屋，菀沉思片刻便出言问道，如今只能找个相熟之人方能看出个中的乾坤。『素心在宫中可有相熟之人在太医院中？』
『回小主的话，奴婢有一老乡是在太医院供职，只是此人能力虽好但不懂官场之道，故此一直寂寂无名。』素心闻言便大概猜出菀有事儿要秘密探查。
『明日你代我传召你的那位老乡前来玉华宫，就说是我身子不爽便是。』菀疲倦地瘫坐在长榻之上，这几天她总是感觉胸口郁闷。
『小主身子不爽，奴婢赶紧去传太医。』素心让宫中的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小顺子不一会儿便请来素心的老乡，此人长得文质彬彬，一看便知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臣江源给懿嫔小主请安。』他自报家门后弹袖跪在地上。
『我最近心神不宁，食欲不振。』菀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症状说出，自她上次小产后，她便时刻留意自己的月信和身子。
江源取出药箱从里头取出一条白绢布垫在菀的手腕处，约莫一盏茶，他心中有了个定夺：手少阴脉动甚者，有孕也。他拾起绢布让菀换手再听脉，左手沉实为男，右手浮大为女；左右手俱沉实为生二男，左右手俱浮大为生二女；两手俱疾且左手沉实右手浮大，为龙凤之象。
懿嫔的虽有喜脉但仅右手浮大，若他据实说出只怕会引起懿嫔的不满，可以谎言进谏只怕十月以后也得押下去问斩。
『怎了？据实说。』菀知道自己已有两月的身孕，嬉冰大典之上，她为了避免她人的猜度只好强装地骑射。只是不知自己的身子如何，若是不能有孕只怕将来也只能步华妃的后尘。
『娘娘的脉象稳而强健，此胎若能好生照料必能顺利生产。』江源尽可能挑选合耳缘的言辞，后宫的妃嫔多是不欢喜听些晦气的话，哪怕那是肺腑之言。
『适才见你脸色有异，你还是实话实说。你怎能断定我此胎定能顺利？』菀反手掐住江源手腕上的脉门，『若本宫再施点儿力道，你这只手算是废了。』
『小主息怒，臣丝毫没说假话，小主这脉象的确是稳而强健。小主是练家子，体内自有真气游走，比起一般妃嫔自是恢复得快些。适才臣初步估算这胎是个女娃，怕是娘娘不欢喜所以才故意隐瞒。』江源痛得眉头紧蹙，看来懿嫔绝不是个等闲之辈。
『哦？莫不会你比妇科圣手的孙皓还有能耐？孙皓须得四月方能断出男女，而你不过一月便能？』菀挑眉看着江源，若他真有此才能却埋没在太医院着实可惜。暂且勿论此人性子如何，若被她人发掘了她岂不是又多了一份忧心。
『臣才疏学浅岂敢与孙大人比较，只是臣的家父在老家开医馆，臣自小跟随家父四处奔走，多少也有些经验而已。』江源见菀松手便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好，我暂且相信你。以后每日你都来玉华宫给我请平安脉，此外我有孕之事暂且不宜走漏风声。』菀让小宁子取来几枚未经雕琢的上等玉石赏赐给江源。
『臣遵旨。』江源当然知道菀的意思，懿嫔的平安脉一向由杨明怀院判负责，如今突然要他来请平安脉，虽说杨大人如今要留守清宁宫，可懿嫔突然赏识他那就证明了她不再信任杨大人。也许这次会是他出头的时机来了！
她让素心把侍花的小顺子召到屋内连同素心在内的人均被遣出去，小顺子把自己调查出来宫中各奴才与之来往甚密的宫人一一写在一本花名册上。菀接过这本花名册，仔细查看了玉华宫内各奴才的往来与背景，小宁子竟是高无求的远方亲戚。
高无求乃訾陵身边的大红人又是无极宫的总管太监，地位超然，别看他只比皇帝虚长几岁，可心头还是满高的。别看这个高无求是个阉人，可模样长得细皮嫩肉，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气，颇有董贤的才貌。
皇帝訾陵如今二十有一，高无求也不过是二十有三，若不是出身穷苦人家想必他家的门槛也早被媒人婆踏破。高无求身为总管太监却在禁宫外置办房屋，据说也是极尽奢华，一切稀奇古玩应有尽有。
根据小顺子在宫外的线眼汇报，高无求的府邸地处繁华闹市的东北边，府中加上管家合共十二人，府中的奴仆多以眉清目秀的少年为主，在府邸时奴仆多称呼其为「老爷」。高无求不在宫中当值时多是到城中的茶馆子内闲坐，一碗热茶，几份小菜，一坐便是半天光景，派头也尽是一般男子模样。
『你这消息从何而来？』菀扬扬手中的花名册道，想不到这个高无求身体虽残缺，可内心仍旧是不肯轻易放弃男儿身份。
『回小主的话，此消息正是奴才拜把子的侍卫哥们为奴才探得的。』小顺子不敢居功，自是把前因后果仔细一说。
原来这个所谓的侍卫哥们正巧是绘常在昔日的情人莫纳格，莫纳格早前为城门护军，小顺子与莫纳格同为老乡。莫纳格荣登二等侍卫后没有忘记这位昔日协助他的老乡，在他财通之下，小顺子从打扫处调到了工作相对轻松的侍花处。
『此人可值得信赖？』菀道。
『回小主的话，此人刚正不阿，是个认死道理的人。』小顺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回答，他虽为十三王爷亲自调教出来，可没了这个兄弟，他也不能有此机会被提携到玉华宫内。
菀毫不吝啬地把一对金镶玉的镯子赏赐给小顺子，小顺子自是不敢贪婪，他事后把这对镯子分了一份给莫纳格。
入夜，菀沐浴后任凭素心为她用篦子梳头。『真没想到这小宁子竟然是高总管的人。』素心一边为她卸下头上的发髻一边感叹，到底是家贼难防。
『多年的主仆，我暂时不欲与之交恶，想个法子把小宁子打发走了便是。』菀想了一会道，『但凡杨大人前来请的脉案，你都让小顺子抄送一份江源江太医。』
『是。』素心久居宫中多年，对于太监置办房产一事也早有耳闻，历朝历代有名的太监谁不是为自己置办房产，更甚者也为自己娶妻，日子过得比寻常人家还奢华。
『太监宫女对食也不过是聊以慰藉深宫的寂寞孤寡。』关于对食，菀不是不知道，宫中太监宫女多以兄妹、父女相称，要委屈自己与太监对食的宫女命运比谁都要苦涩。
『让小主见笑了，宫女太监对食不过是些过家家酒。』素心对于这个话题颇为不感冒，似乎心中有那一抒发的郁结。
『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冷？是因为你曾被赐婚太监对食半年一事？』菀拉着素心的手，『此屋就只有你与本宫，有何委屈不妨直言。』
『谢小主劳心，过去的事儿也奴婢不想重提了。』素心神色让人瞧不出情绪。
注4：出处为百度关于嬉冰大典百科
掐指一算，皇后与嘉贵嫔的孩子也有了七个月了，就连福贵人腹中的孩儿也两个月，宫中的事儿也逐渐多了起来。福贵人的肚子并不安稳，自有身孕以来时不时不适让訾陵的心异常忐忑。
十二月的冰嬉大典设在城郊皇家园林的天瑶池，十二月的天瑶池湖面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宫廷的冰嬉大典设有可玩乐的项目：抢冰球、打滑挞、堆雪人、挂狮象等。
帝后端坐在冰床之上，表演的兵丁分为两翼，每翼头目十二名，穿红黄马褂，其余的人穿红黄齐肩褂，射球兵丁一百六十名，幼童四十名，也都穿马褂，背插小旗，按八旗各色，依次走冰。然后奖励优胜者。除了一般滑冰之外，还有在冰上表演射箭、打球和单人、双人的表演。单人和双人表演的形式很多，技术也很高，有金鸡独立、蜻蜒点水、紫燕穿波、凤凰展翅、哪吒探海、双燕飞、朝天蹬等项目。注4
妃嫔宫娥多在雪地中堆砌各色祥和如意的瑞兽与图案，或是穿着冰鞋在湖中表演冰上舞蹈。菀挑了自己颇为擅长的转龙射球，她骑着黑鬃马弯腰射弓，她的箭法精准得让在场的人大声叫好，贤妃冷漠一笑，早年她与皇上可是经常下场去冰嬉的。
『贤妃妹妹若是技痒也可下场，虽则如今都是这些小年轻献艺的时候。』皇后道。
『娘娘说得对，这种事儿确实是我们这些小年轻去干的。』贤妃让宫女扶她到更衣间换了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她在马槽处选了一匹白马便上阵，只见她驾驭着马儿在结冰的湖上如履平地，她驾驭着马儿时而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时而宛如草原狂奔，訾陵在观戏台上看得激动之时更是站起来大声鼓掌称好。
贤妃回来领赏，皇后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站起来，脸上笑容可掬地说：『妹妹马术之精湛尤胜从前，不过论箭法却稍逊懿嫔一筹了。』
贤妃冷笑，『皇后娘娘几时开始这么维护懿嫔？妹妹福薄，自进宫便与娘娘八字不合，这么多年也只能东西相望。娘娘这么年纪方才有孕，凡事留一线他日好想见。』
『老蚌生珠也总比久不成孕的要好，皇上喜欢小孩儿，本宫作为正宫当真以此为本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后笑得伶俐，不时与站在远处的訾陵遥遥相望。
『福贵人，你可听清楚了？皇后要我们为皇上开枝散叶，那你就用你的福字压一压东边。』贤妃叫住正在吃点心的福贵人，福贵人则是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们。
『话说回来，英常在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也是福贵人的功劳。』皇后笑里藏刀，满意地看着错愕的贤妃。『妹妹不会不知道把？英常在可是你的人啊。』
『这种年晚煎堆多也不怕，本宫不过忧心皇后娘娘从此心烦意乱。』贤妃没好气地请安离开，英常在原是她宫中的宫女，后被她效仿皇后把其献给皇帝。没想到羽翼渐丰的她居然瞒着她去找皇后的庇护。
菀与素心换下猎装并不急着要回去，主仆两人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在雪堆里玩耍。两人打着雪仗，菀玩得兴高采烈时却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踉跄，当她爬起来时却不小心碰了一下身后不知何时站出来的英常在。
英常在瞬间尖声大叫，菀蹙眉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只见她身下的白雪染上几滴殷红。闻声而来的訾陵惊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英常在，『菀菀，发生什么事？』
『皇上，是懿嫔撞了嫔妾······嫔妾的肚子好痛······』訾陵闻言横抱起躺在地上发颤的英常在。
『我······』菀刚想说话却被訾陵打住。
『你什么都不用说，现在滚回去你的营帐！』訾陵搁下狠话便抱着英常在到御医营中去，其余的人群也簇拥着訾陵离开。
『妹妹，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华妃待人群散去这才敢出声细问。
『我也不大清楚，英常在怎会突然蹦出来。』菀摇头道，此地偏僻若不是刚才主仆两人嫌无聊也不会在此地打雪仗。
『若英常在真是突然冒出，只怕会是受了贤妃的教唆，栽赃嫁祸于你。适才只有你主仆二人与英常在，而她口口声声说是你撞她的。』华妃感叹一声，『皇上喜欢孩子的事人尽皆知，妹妹今后怕是·····』
『荣宠屈辱从来都是一并的，没有荣宠哪来的屈辱。姐姐放心，嫔妾自会斟酌好。』菀道。
『妹妹心思能阔然开朗便是好事，姐姐先去瞧看一下英常在，回来再与你商量对策。』华妃轻拍她的肩膀。
却说英常在小产后，訾陵的兴致都给败光，所有人草草收拾便回宫去。玉华宫的门庭又变得门可罗雀，英常在小产后身子并不好，只得躺在床上休养。贤妃对于这个背叛自己的人也是眼不见为净，皇后虽欲前往探望奈何自己有着身孕，只好让玉安天天前来慰问。
这天英常在闻说自己再难受孕后便哭哭啼啼，原本闻说懿嫔被皇上冷落心情大好的贤妃被她哭得心情烦躁。她一脸不爽地走进偏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娘娘，嫔妾的孩儿没了······』英常在顾不得自己尚在小月中，她硬是翻身下床跑到贤妃的脚边抱着失声痛哭。
『滚一边去，你这晦气的东西。』贤妃毫不客气地往英常在身上踹了一脚，英常在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你不是很厉害么？敢瞒着本宫去找皇后庇护么？那你爬出去清宁宫，去啊！』
『娘娘开恩，嫔妾知错了。』英常在哭着给贤妃磕头。
『知错？你明知本宫与皇后素来不合，你还跑去给她庇护？活该你腹中的孩子遭殃。』贤妃嫌弃地以绢巾掩鼻。
『娘娘是什么意思？』英常在抽泣着问道。
『你以为皇后会让你顺利诞下皇子么？若你跟本宫坦白，本宫或许会保住你的龙种，如今你留在这儿一辈子养病吧。』贤妃没好气地让宫女搀扶她回宫去。
虽然她也不喜欢懿嫔，可她的娘家最近与十三王爷商榷某些事儿，如今被英常在这个蠢材给毁了，也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菀虽没有被指日禁足，可玉华宫的清冷与冷宫无异。菀已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訾陵，可绘常在倒是恩宠如常。菀如常地坐在院子里看花草，绘常在披着大氅在高无求的护送下回来。
『嫔妾给懿嫔请安。』绘常在上前给菀请安，菀淡淡地点头，她手中的珐琅小手炉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和。
『屋外寒冷，绘常在快点儿进屋吧。』菀淡淡地说。
『懿小主保重身子要紧，等皇上的气过去了便会一切如初。』高无求临走前好言相劝，绘常在目送高无求离开后，这才坐到石椅上。
『华妃前几日给皇上进言，说英常在小产的事儿多有蹊跷。』绘常在命素心从新沏茶，素心送来两盅温度适中的茶水。
『是吗。』菀喝了一口茶水，皇上没有惩罚她便是相信她是无辜的，只是英常在是贤妃的人，总得给她三分薄面。
英常在平日里就鲜少与她来往，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怎么也像是早有预谋。贤妃与皇后能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而屹立不倒，她自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贤妃喜欢訾陵，在后宫中是人尽皆知，皇上宠她这么多年就连皇后也为之吃味。
只是依照贤妃的处事方式，现在她早就来玉华宫耀武扬威，也不知那位英常在如今如何。
『英常在的身子一直强壮，怎也不会摔一摔便小产的。』绘常在怀疑是皇后下的毒手，据说当初英常在曾到清宁宫找皇后。只是皇后做事一直干净利落，自是不会被她抓到任何把柄。
『此外，懿嫔得留心宫中的奴才，素心这人曾给皇后谋害于你，这个小宁子也不见得人心向着你。』她故意压低声音，好让在场的奴才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我乏了。』素心扶着菀回屋，菀沉思片刻便出言问道，如今只能找个相熟之人方能看出个中的乾坤。『素心在宫中可有相熟之人在太医院中？』
『回小主的话，奴婢有一老乡是在太医院供职，只是此人能力虽好但不懂官场之道，故此一直寂寂无名。』素心闻言便大概猜出菀有事儿要秘密探查。
『明日你代我传召你的那位老乡前来玉华宫，就说是我身子不爽便是。』菀疲倦地瘫坐在长榻之上，这几天她总是感觉胸口郁闷。
『小主身子不爽，奴婢赶紧去传太医。』素心让宫中的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小顺子不一会儿便请来素心的老乡，此人长得文质彬彬，一看便知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臣江源给懿嫔小主请安。』他自报家门后弹袖跪在地上。
『我最近心神不宁，食欲不振。』菀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症状说出，自她上次小产后，她便时刻留意自己的月信和身子。
江源取出药箱从里头取出一条白绢布垫在菀的手腕处，约莫一盏茶，他心中有了个定夺：手少阴脉动甚者，有孕也。他拾起绢布让菀换手再听脉，左手沉实为男，右手浮大为女；左右手俱沉实为生二男，左右手俱浮大为生二女；两手俱疾且左手沉实右手浮大，为龙凤之象。
懿嫔的虽有喜脉但仅右手浮大，若他据实说出只怕会引起懿嫔的不满，可以谎言进谏只怕十月以后也得押下去问斩。
『怎了？据实说。』菀知道自己已有两月的身孕，嬉冰大典之上，她为了避免她人的猜度只好强装地骑射。只是不知自己的身子如何，若是不能有孕只怕将来也只能步华妃的后尘。
『娘娘的脉象稳而强健，此胎若能好生照料必能顺利生产。』江源尽可能挑选合耳缘的言辞，后宫的妃嫔多是不欢喜听些晦气的话，哪怕那是肺腑之言。
『适才见你脸色有异，你还是实话实说。你怎能断定我此胎定能顺利？』菀反手掐住江源手腕上的脉门，『若本宫再施点儿力道，你这只手算是废了。』
『小主息怒，臣丝毫没说假话，小主这脉象的确是稳而强健。小主是练家子，体内自有真气游走，比起一般妃嫔自是恢复得快些。适才臣初步估算这胎是个女娃，怕是娘娘不欢喜所以才故意隐瞒。』江源痛得眉头紧蹙，看来懿嫔绝不是个等闲之辈。
『哦？莫不会你比妇科圣手的孙皓还有能耐？孙皓须得四月方能断出男女，而你不过一月便能？』菀挑眉看着江源，若他真有此才能却埋没在太医院着实可惜。暂且勿论此人性子如何，若被她人发掘了她岂不是又多了一份忧心。
『臣才疏学浅岂敢与孙大人比较，只是臣的家父在老家开医馆，臣自小跟随家父四处奔走，多少也有些经验而已。』江源见菀松手便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好，我暂且相信你。以后每日你都来玉华宫给我请平安脉，此外我有孕之事暂且不宜走漏风声。』菀让小宁子取来几枚未经雕琢的上等玉石赏赐给江源。
『臣遵旨。』江源当然知道菀的意思，懿嫔的平安脉一向由杨明怀院判负责，如今突然要他来请平安脉，虽说杨大人如今要留守清宁宫，可懿嫔突然赏识他那就证明了她不再信任杨大人。也许这次会是他出头的时机来了！
她让素心把侍花的小顺子召到屋内连同素心在内的人均被遣出去，小顺子把自己调查出来宫中各奴才与之来往甚密的宫人一一写在一本花名册上。菀接过这本花名册，仔细查看了玉华宫内各奴才的往来与背景，小宁子竟是高无求的远方亲戚。
高无求乃訾陵身边的大红人又是无极宫的总管太监，地位超然，别看他只比皇帝虚长几岁，可心头还是满高的。别看这个高无求是个阉人，可模样长得细皮嫩肉，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气，颇有董贤的才貌。
皇帝訾陵如今二十有一，高无求也不过是二十有三，若不是出身穷苦人家想必他家的门槛也早被媒人婆踏破。高无求身为总管太监却在禁宫外置办房屋，据说也是极尽奢华，一切稀奇古玩应有尽有。
根据小顺子在宫外的线眼汇报，高无求的府邸地处繁华闹市的东北边，府中加上管家合共十二人，府中的奴仆多以眉清目秀的少年为主，在府邸时奴仆多称呼其为「老爷」。高无求不在宫中当值时多是到城中的茶馆子内闲坐，一碗热茶，几份小菜，一坐便是半天光景，派头也尽是一般男子模样。
『你这消息从何而来？』菀扬扬手中的花名册道，想不到这个高无求身体虽残缺，可内心仍旧是不肯轻易放弃男儿身份。
『回小主的话，此消息正是奴才拜把子的侍卫哥们为奴才探得的。』小顺子不敢居功，自是把前因后果仔细一说。
原来这个所谓的侍卫哥们正巧是绘常在昔日的情人莫纳格，莫纳格早前为城门护军，小顺子与莫纳格同为老乡。莫纳格荣登二等侍卫后没有忘记这位昔日协助他的老乡，在他财通之下，小顺子从打扫处调到了工作相对轻松的侍花处。
『此人可值得信赖？』菀道。
『回小主的话，此人刚正不阿，是个认死道理的人。』小顺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回答，他虽为十三王爷亲自调教出来，可没了这个兄弟，他也不能有此机会被提携到玉华宫内。
菀毫不吝啬地把一对金镶玉的镯子赏赐给小顺子，小顺子自是不敢贪婪，他事后把这对镯子分了一份给莫纳格。
入夜，菀沐浴后任凭素心为她用篦子梳头。『真没想到这小宁子竟然是高总管的人。』素心一边为她卸下头上的发髻一边感叹，到底是家贼难防。
『多年的主仆，我暂时不欲与之交恶，想个法子把小宁子打发走了便是。』菀想了一会道，『但凡杨大人前来请的脉案，你都让小顺子抄送一份江源江太医。』
『是。』素心久居宫中多年，对于太监置办房产一事也早有耳闻，历朝历代有名的太监谁不是为自己置办房产，更甚者也为自己娶妻，日子过得比寻常人家还奢华。
『太监宫女对食也不过是聊以慰藉深宫的寂寞孤寡。』关于对食，菀不是不知道，宫中太监宫女多以兄妹、父女相称，要委屈自己与太监对食的宫女命运比谁都要苦涩。
『让小主见笑了，宫女太监对食不过是些过家家酒。』素心对于这个话题颇为不感冒，似乎心中有那一抒发的郁结。
『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冷？是因为你曾被赐婚太监对食半年一事？』菀拉着素心的手，『此屋就只有你与本宫，有何委屈不妨直言。』
『谢小主劳心，过去的事儿也奴婢不想重提了。』素心神色让人瞧不出情绪。
注4：出处为百度关于嬉冰大典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