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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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谎话连篇，随意出口也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还不拉下去把舌头给割掉？』皇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高无求听令把那个小太监拉了下去。
『娘娘饶命啊，奴才不过是奉娘娘的懿旨办事。』那个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哭诉。
『大胆！！！是何人指使你如此污蔑本宫的？！』皇后厉声大喝，这个笨蛋怎会此时吓得说漏了嘴？！
『娘娘好大的架子，该不会是事迹败露迫不及待的要杀人灭口吧？』华妃冷笑讽刺了一句。
『大胆华妃！今日言情间皆是针对本宫，若依本宫看莫非华妃才是那个谋害之人吧？』昔日不曾出一言半句的两位妃子今日倒是异常的话多，似乎两人对于自己早就心生不满。淑妃的话是咄咄逼人，华妃今日也是异常的醒目，皇上与太后对自己似乎也是早有铲除的意图。
『臣妾若有娘娘的七巧玲珑心，今日早已不是如此这般。』华妃对于皇后早就有恨，只是自己太能忍耐而已。
『皇上，请您给臣妾一个公道啊。』皇后哭着跪在訾陵跟前。
『后宫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儿，皇后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菀不知何时已醒来，她披着一件挡风用的斗篷在素心和小顺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从屏风后出来。
訾陵上前把菀轻轻揽过自己的怀内，她的双手很冰冷，她的眼神也是冰冷得如千年寒冰那般。皇后倒抽了一口气，她落寞地不去细看皇上是如何爱惜懿妃。
『如今后宫纷争不断，皇后娘娘也是难辞其咎。』淑妃摇头轻叹道。
『你们一个个恨不得把本宫生吞活剥是吧？皇上，您都瞧见了吗？这些人个个都是联合起来污蔑臣妾的啊?????』皇后恨不得把在场的人逐一撕个粉碎。
『够了，皇后身子乏了，高无求护送皇后回宫吧。』訾陵不耐烦地让高无求把皇后请出玉华宫。
『皇上？』皇后以明黄石的绢巾掩嘴，她不解地看着訾陵。
『还不滚回去？！』訾陵的话让皇后讪讪地跪安离开，遣走了皇后，訾陵显得无力地让宁嬷嬷把菀搀扶回去床上，至于那个嚷着冤枉的小太监则是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太后，淑妃与华妃也是适时告退，訾陵这才步入寝室安抚道：『今日之事朕定会给你个清白，只是??????』
『有皇上这话臣妾便安心。』菀知道此时她不适合数落皇后的不是，訾陵的性子是容不得别人数落他人的不是，只有让他一直浮想联翩便能让皇后娘娘不好过。
訾陵让人通知内务府拟定两份蕙、敏贵妃册文与玉玺，昌妃与懿妃均为皇家诞下皇子，乃是清隆国的社稷功臣。皇后自那日被请出玉华宫便一直告病躲在清宁宫，訾陵体恤皇后的病情便免了众妃嫔到清宁宫请安，改到钦安殿给太后请安。
其实皇后并不是生病而是被訾陵禁足于清宁宫中，皇后对此并不急于要给自己解释，皇后与太后若是有十足的把握早就实行了废除，何况自太祖建国以来，历朝的皇后除去病死就没有被废除退下来的。
太后作为蒲察氏最有权力的女人又岂会让自己的娘家出一位废后呢？蒲察氏作为三朝的皇后世家，又岂会容许此等尊荣被废除？
皇后被秘密禁足一事除了两位贵妃便唯有淑妃与华妃知道得一清二楚，昌贵妃少了皇后的庇护显得事事小心不如从前般气焰嚣张，菀被晋封为贵妃加之平日与华妃、淑妃走动得多，地位自是要比昌贵妃如履平地。
訾陵躲在与书房内看着两份刚好拟定的册文，昌贵妃与懿贵妃均是本朝的社稷之功臣，如今只是不知该如何选择两人的封号而已。当初设立四贵妃的封号便是要褒奖后宫中德行品性稳重的妃子，如今昌贵妃与懿贵妃两人均是个中翘楚，这『惠』、『敏』两封号该是如何赐予又是一门深究的学问。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懿贵妃怎也比昌贵妃要优秀，可他始终担心若是万千宠爱都集中于懿贵妃身上，好不容易平复的后宫又会出了一个贤皇贵妃。再说昌贵妃久居东宫，比起懿贵妃怎也能让人能心悦诚服一些。
太后的到来让訾陵暂且搁下朱笔相迎，太后早已闻说内务府拟定了两位贵妃的册文与封号一事，如今特意前来便是探知个一二。她含笑让人把自己亲自炖煮的人参茶汤给倒在镶金边的瓷碗中，高无求把银勺子放进碗中观摩一盏茶的时刻才把茶汤交到訾陵手中。
『皇上为了两位贵妃的事儿都忙坏了。』太后伸手轻抚訾陵的黝黑青丝，先帝正值此般年龄时也是时常为政事废寝忘餐，先帝的容颜颇有女儿家的娇媚，反倒皇帝则是如太祖般有着男儿家的刚阳之气。
『儿臣不敢欺瞒太后，儿臣确实在为两位贵妃的封号而烦忧。皇额颞今日前来，是在为皇后求情？』太后终究是皇后的嫡亲姑母，她怎也不会见死不救。
『那个孩子到底是伤了皇帝与哀家的心，哀家也不想为她辩驳什么。』关于皇后谋害十三王爷的事儿宫外早就传得如火如荼，如今皇帝不提起她便不主动说起，毕竟此事已让其余的宗亲几乎要倒戈讨伐。她暗自下令要族人把国舅爷一家上百口人五花大绑押上刑场才让宗亲们有了个交代。
『皇后毫无妇德着实不配统领后宫。』訾陵把酝酿已久的说话好不容易说到嘴边，太后仅是挑挑眉不置可否。訾陵也不急，他故作气定神闲地哧溜哧溜地喝着第二碗汤茶，太后默默数着念珠，两人都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皇帝可记得曾允诺保我蒲察氏不出废后一事？』太后含笑提起曾经年幼的诺言，她知道皇帝是恨透了皇后的阴毒，即便她让自己的亲侄儿牺牲也挽回不到什么。
『儿臣记得，只是若不废除了皇后，只怕皇额颞也会深受牵连。』訾陵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儿臣废的不过是蒲察氏千禧而不是蒲察氏的皇后。』
『皇上大可分别与两位贵妃细谈关于废后之事，毕竟哀家老了很多事儿帮不上忙。』太后听了皇帝的话便安心地任凭他处置皇后，她要的是蒲察氏的荣华富贵，至于皇后是否千禧也不再重要了。
『皇额颞若是乏了，请由儿臣亲自送你回宫去。』訾陵见太后一脸称心如意的模样便知自己是说服了太后。
后宫中谣传皇后得了不治之症，昌贵妃需有心前去探望可又怕自己冒冒失失的得罪了皇上，毕竟是皇上的口谕说皇后生病，让她们少去打搅皇后的静养。
没了皇后的从旁指导，昌贵妃此时心如乱麻，一来她尤为担心怡宁公主的安危，二来如今自己要照料刚出生的皇子根本就是无暇分身照料公主，深怕公主与自己生分。
她把心一横提着精致的娃娃肚兜到玉华宫请求懿贵妃能帮她说一说，好让公主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她进屋便看见华妃、淑妃各自带着孩子在玉华宫内玩耍，朝阳公主乃是懿贵妃所出，华妃是必须要巴结着她，至于淑妃从来都是孤苦伶仃的，如今懿贵妃得势便被她视为救命草一般。
『臣妾给昌贵妃娘娘请安。』淑妃与华妃分别领着孩子上前给昌妃请安，两人昔日位分均是昌贵妃之上，如今虽未册封但也是贵妃，位分自是在两人之上。
『起来吧，本宫见清闲便来与懿贵妃谈些心底话儿。』昌贵妃言下之意是要两位妃子赶紧离开。
华妃与淑妃相视一笑领着孩子便告辞，菀上前与昌贵妃互施了平礼。『姐姐这月子坐得极好，人也是越发容光焕发了。』
『妹妹别笑话姐姐了，这后宫谁不知妹妹有一双儿女在旁，奈何本宫人言微薄不能让公主有个好归宿。』昌贵妃笑着说。
『姐姐这话说得生分了，别人是眼红着咱们说着酸话，你我姐妹二人接二连三地在鬼门关走一回时，怎不见她们怜惜。』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皇后才生病，昌贵妃便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女儿给要回来，也不想想当初是如何指明要皇后代为照拂的。
『姐姐本也生了一双麟儿，奈何其中一个先天不足夭折，说到底也是姐姐福薄命薄。妹妹如今是后宫最尊贵之人，妹妹若能在皇上跟前美言一言半语，姐姐也是不胜感激。』昌贵妃知道自己如今有事求人，自是要把身份给放低一些。
『姐姐怕是不知皇上有意让姐姐为皇后分忧协里这东六宫事儿，若说尊贵之人妹妹尤及姐姐的一半。』菀假装谦卑地透漏着一些刚得知的消息，昌贵妃这嫌贫爱富的本性总是昭然若见，刚才一口一口说公主没个好归宿，又专挑吉祥如意的话讨好自己，如此墙头草也难怪多年来不曾倒下。
『妹妹这可别老是哄着姐姐。』昌贵妃听了菀的话心中是暗自发笑，这东西十二宫中向来都是居于东宫者为尊，即便当年如日中天的贤皇贵妃也要礼让东宫妃嫔三分薄面，倘若皇上真有此意，那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菀与昌贵妃寒暄了几句便把其打发走了，素心与小顺子刚才一直便是不敢造次，现在见昌贵妃走远了才敢松了一口气。
『瞧你两人刚才一直绷着身子，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你们在这后宫这么多年也是白熬的？』菀嘴里说得严肃，可眼里却是满含笑意。
刚才昌贵妃的话字字偏排着皇后的没落，别说两个奴才听着不顺耳，就连她自己也是一百个不情愿，皇后再没落如今也是中宫之主，皇上与太后一日尚未下旨废除皇后，她们这些妃嫔就得事事以皇后为尊。
『娘娘教训得是。』素心和小顺子知道菀不是有意要为难他们。
江源来请平安脉时顺带着把皇后的『病情』告知，其实皇后并不是生病而是太后与皇上有意要秘密禁足她，清宁宫外如今是重兵把守着，对外却是说为了保护生病的皇后以防怀着歹心之人。
禁足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借口，实则是幽禁于清宁宫中。菀一副百无聊赖地挑选着适才昌贵妃送来的肚兜，她不会让皇后就此轻易死去的，她要得是她生不如死，明知她最看重的是什么，她就偏偏要夺走她看重的。太后的心狠正正是她最缺乏的，为了讨好皇帝不辱蒲察氏的名声硬是把自己亲侄儿一家百口余人送去刑场就地正法，她与皇帝的母子之情倒是挽留住了。
皇帝似乎也没有打算让她知道潼晖被奸人所害的事儿，他不说并不代表着她不会私下去调查。皇后一封匿名信谎称是她派遣的太监，潼晖连夜披褂到夹谷中密会，国舅爷领着一支人马穿着敌国的军服在此伏击。
杀人从来都是需要代价的，尤其是杀了她心爱之人！皇后以为这样便能让她失去依靠，让她颓废到底，可她是低估了她纥舍烈氏菀的承受能力是何等强大。
『既然皇上要你去照顾好皇后，那你就尽职尽责地让她不能死于歹人之手。』菀淡淡道。
『是。』江源点头道，他心中有着千百个不解，皇后是恨毒了懿贵妃，对于懿贵妃是处处直去要命处，可懿贵妃今日却是要他留着皇后的命儿。
素心送江源回太医院的路上，江源终是忍不住说道：『如今懿贵妃的心思有如一本奇思妙想的书籍，怎么翻越也不觉得沉闷。』
『娘娘是皇上的女人，你少动些歪脑子。』素心停住脚步冷眼看着江源，『娘娘这部书籍容不得你仔细阅读。』
『那你呢？这些年你又是谁才能阅读？』江源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素心，『若不是你尽心尽力为娘娘谋算，我还以为你留在宫里是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
『皇上又如何？不是人人都希望得到皇上青睐。』素心以为江源与一般的人不一样，原来他也是如此看待自己。
『那你为何不肯嫁予我？』江源说得激动，也顾不上还有御药房的小太监在场。
『??????我自出身便是奴才的命，很多事轮不到自己作主。』素心是明知江源的心意才会一直裹足不前，有些事儿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太多。
『我的家人已在为我物识姑娘家，倘若你再不答应，那我也只能奉父母之命。』江源说到无奈之处也是一筹莫展。
『那你便认认真真奉父母之命，我是无法生育之人，这一点你早就清楚。』素心一直介怀的便是自己不能有孕的缺点。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素心回宫的路上看见莫纳格，她只是点头示意。莫纳格倒是一个箭步上前拦截她，『大人所谓何事？』
『在下不明白，素心姑姑为何屡屡拒绝江太医。』莫纳格知道后宫的宫女大多都是出身寒微，虽然也是靺鞨族出身，可做的都是最底下的。
『大人有正事闲着不干，如今倒是当起了媒人婆。』素心没心思跟莫纳格闲聊，也不欢喜自己的感情事要外人插手。
『素心姑姑切莫误会，江源对在下有恩，在下不过是想还了那个人情。』莫纳格道，『岂是姑姑也是明白江源的意思，伴君如伴虎，今日的娘娘已不是昔日初入宫中的贵人小主，我们当奴才的随时都有为主子牺牲的准备。』
『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悠着点儿为自己，大人如今乃是无极宫的御前带刀侍卫，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用在大人身上正合适。』素心道。
『若要讨论如何当奴才，在下是辩不过素心姑姑的。』莫纳格颇为无奈，昔日绘云也是因为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儿而把自己个耽搁了，纵观整个后宫又有多少个无子嗣的妃嫔能安稳？
素心别过莫纳格便急急回宫，在玉华宫门前却看见訾陵带着高无求一行人驻足不入。素心上前请安，訾陵却是不言不语地望着她。
『何以你独自一人在外？』訾陵只觉得素心跪下低头的模样似曾相似，却始终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此情此景。
『回皇上的话，奴婢刚才送江太医回去太医院。』素心蹙眉轻声回答。
『你家主子可有不适之处？』訾陵以为菀身子不爽便急急问道，江源说过菀此次产子是气血两亏，须休养生息好些年才能再次生育。
『回皇上的话，小主身子并无大碍，江太医开了些补气血的给小主。』素心有些局促，她始终不习惯独自面对皇上，虽然自己明白皇上是永远不会记得她是谁，可每次单独对话都会紧张万分。
訾陵点头这才跨进玉华宫的宫门，菀领着乳母和孩子恭敬地上前请安。自她生育以来，訾陵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玉华宫了，今日不知是为了何事前来。她看见跟在身后进来的素心有些魂不守舍便知她在半路遇上了訾陵，她看了訾陵一眼，在确认他对素心并无印象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厮谎话连篇，随意出口也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还不拉下去把舌头给割掉？』皇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高无求听令把那个小太监拉了下去。
『娘娘饶命啊，奴才不过是奉娘娘的懿旨办事。』那个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哭诉。
『大胆！！！是何人指使你如此污蔑本宫的？！』皇后厉声大喝，这个笨蛋怎会此时吓得说漏了嘴？！
『娘娘好大的架子，该不会是事迹败露迫不及待的要杀人灭口吧？』华妃冷笑讽刺了一句。
『大胆华妃！今日言情间皆是针对本宫，若依本宫看莫非华妃才是那个谋害之人吧？』昔日不曾出一言半句的两位妃子今日倒是异常的话多，似乎两人对于自己早就心生不满。淑妃的话是咄咄逼人，华妃今日也是异常的醒目，皇上与太后对自己似乎也是早有铲除的意图。
『臣妾若有娘娘的七巧玲珑心，今日早已不是如此这般。』华妃对于皇后早就有恨，只是自己太能忍耐而已。
『皇上，请您给臣妾一个公道啊。』皇后哭着跪在訾陵跟前。
『后宫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儿，皇后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菀不知何时已醒来，她披着一件挡风用的斗篷在素心和小顺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从屏风后出来。
訾陵上前把菀轻轻揽过自己的怀内，她的双手很冰冷，她的眼神也是冰冷得如千年寒冰那般。皇后倒抽了一口气，她落寞地不去细看皇上是如何爱惜懿妃。
『如今后宫纷争不断，皇后娘娘也是难辞其咎。』淑妃摇头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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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后以明黄石的绢巾掩嘴，她不解地看着訾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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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陵让人通知内务府拟定两份蕙、敏贵妃册文与玉玺，昌妃与懿妃均为皇家诞下皇子，乃是清隆国的社稷功臣。皇后自那日被请出玉华宫便一直告病躲在清宁宫，訾陵体恤皇后的病情便免了众妃嫔到清宁宫请安，改到钦安殿给太后请安。
其实皇后并不是生病而是被訾陵禁足于清宁宫中，皇后对此并不急于要给自己解释，皇后与太后若是有十足的把握早就实行了废除，何况自太祖建国以来，历朝的皇后除去病死就没有被废除退下来的。
太后作为蒲察氏最有权力的女人又岂会让自己的娘家出一位废后呢？蒲察氏作为三朝的皇后世家，又岂会容许此等尊荣被废除？
皇后被秘密禁足一事除了两位贵妃便唯有淑妃与华妃知道得一清二楚，昌贵妃少了皇后的庇护显得事事小心不如从前般气焰嚣张，菀被晋封为贵妃加之平日与华妃、淑妃走动得多，地位自是要比昌贵妃如履平地。
訾陵躲在与书房内看着两份刚好拟定的册文，昌贵妃与懿贵妃均是本朝的社稷之功臣，如今只是不知该如何选择两人的封号而已。当初设立四贵妃的封号便是要褒奖后宫中德行品性稳重的妃子，如今昌贵妃与懿贵妃两人均是个中翘楚，这『惠』、『敏』两封号该是如何赐予又是一门深究的学问。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懿贵妃怎也比昌贵妃要优秀，可他始终担心若是万千宠爱都集中于懿贵妃身上，好不容易平复的后宫又会出了一个贤皇贵妃。再说昌贵妃久居东宫，比起懿贵妃怎也能让人能心悦诚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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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到底是伤了皇帝与哀家的心，哀家也不想为她辩驳什么。』关于皇后谋害十三王爷的事儿宫外早就传得如火如荼，如今皇帝不提起她便不主动说起，毕竟此事已让其余的宗亲几乎要倒戈讨伐。她暗自下令要族人把国舅爷一家上百口人五花大绑押上刑场才让宗亲们有了个交代。
『皇后毫无妇德着实不配统领后宫。』訾陵把酝酿已久的说话好不容易说到嘴边，太后仅是挑挑眉不置可否。訾陵也不急，他故作气定神闲地哧溜哧溜地喝着第二碗汤茶，太后默默数着念珠，两人都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皇帝可记得曾允诺保我蒲察氏不出废后一事？』太后含笑提起曾经年幼的诺言，她知道皇帝是恨透了皇后的阴毒，即便她让自己的亲侄儿牺牲也挽回不到什么。
『儿臣记得，只是若不废除了皇后，只怕皇额颞也会深受牵连。』訾陵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儿臣废的不过是蒲察氏千禧而不是蒲察氏的皇后。』
『皇上大可分别与两位贵妃细谈关于废后之事，毕竟哀家老了很多事儿帮不上忙。』太后听了皇帝的话便安心地任凭他处置皇后，她要的是蒲察氏的荣华富贵，至于皇后是否千禧也不再重要了。
『皇额颞若是乏了，请由儿臣亲自送你回宫去。』訾陵见太后一脸称心如意的模样便知自己是说服了太后。
后宫中谣传皇后得了不治之症，昌贵妃需有心前去探望可又怕自己冒冒失失的得罪了皇上，毕竟是皇上的口谕说皇后生病，让她们少去打搅皇后的静养。
没了皇后的从旁指导，昌贵妃此时心如乱麻，一来她尤为担心怡宁公主的安危，二来如今自己要照料刚出生的皇子根本就是无暇分身照料公主，深怕公主与自己生分。
她把心一横提着精致的娃娃肚兜到玉华宫请求懿贵妃能帮她说一说，好让公主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她进屋便看见华妃、淑妃各自带着孩子在玉华宫内玩耍，朝阳公主乃是懿贵妃所出，华妃是必须要巴结着她，至于淑妃从来都是孤苦伶仃的，如今懿贵妃得势便被她视为救命草一般。
『臣妾给昌贵妃娘娘请安。』淑妃与华妃分别领着孩子上前给昌妃请安，两人昔日位分均是昌贵妃之上，如今虽未册封但也是贵妃，位分自是在两人之上。
『起来吧，本宫见清闲便来与懿贵妃谈些心底话儿。』昌贵妃言下之意是要两位妃子赶紧离开。
华妃与淑妃相视一笑领着孩子便告辞，菀上前与昌贵妃互施了平礼。『姐姐这月子坐得极好，人也是越发容光焕发了。』
『妹妹别笑话姐姐了，这后宫谁不知妹妹有一双儿女在旁，奈何本宫人言微薄不能让公主有个好归宿。』昌贵妃笑着说。
『姐姐这话说得生分了，别人是眼红着咱们说着酸话，你我姐妹二人接二连三地在鬼门关走一回时，怎不见她们怜惜。』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皇后才生病，昌贵妃便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女儿给要回来，也不想想当初是如何指明要皇后代为照拂的。
『姐姐本也生了一双麟儿，奈何其中一个先天不足夭折，说到底也是姐姐福薄命薄。妹妹如今是后宫最尊贵之人，妹妹若能在皇上跟前美言一言半语，姐姐也是不胜感激。』昌贵妃知道自己如今有事求人，自是要把身份给放低一些。
『姐姐怕是不知皇上有意让姐姐为皇后分忧协里这东六宫事儿，若说尊贵之人妹妹尤及姐姐的一半。』菀假装谦卑地透漏着一些刚得知的消息，昌贵妃这嫌贫爱富的本性总是昭然若见，刚才一口一口说公主没个好归宿，又专挑吉祥如意的话讨好自己，如此墙头草也难怪多年来不曾倒下。
『妹妹这可别老是哄着姐姐。』昌贵妃听了菀的话心中是暗自发笑，这东西十二宫中向来都是居于东宫者为尊，即便当年如日中天的贤皇贵妃也要礼让东宫妃嫔三分薄面，倘若皇上真有此意，那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菀与昌贵妃寒暄了几句便把其打发走了，素心与小顺子刚才一直便是不敢造次，现在见昌贵妃走远了才敢松了一口气。
『瞧你两人刚才一直绷着身子，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你们在这后宫这么多年也是白熬的？』菀嘴里说得严肃，可眼里却是满含笑意。
刚才昌贵妃的话字字偏排着皇后的没落，别说两个奴才听着不顺耳，就连她自己也是一百个不情愿，皇后再没落如今也是中宫之主，皇上与太后一日尚未下旨废除皇后，她们这些妃嫔就得事事以皇后为尊。
『娘娘教训得是。』素心和小顺子知道菀不是有意要为难他们。
江源来请平安脉时顺带着把皇后的『病情』告知，其实皇后并不是生病而是太后与皇上有意要秘密禁足她，清宁宫外如今是重兵把守着，对外却是说为了保护生病的皇后以防怀着歹心之人。
禁足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借口，实则是幽禁于清宁宫中。菀一副百无聊赖地挑选着适才昌贵妃送来的肚兜，她不会让皇后就此轻易死去的，她要得是她生不如死，明知她最看重的是什么，她就偏偏要夺走她看重的。太后的心狠正正是她最缺乏的，为了讨好皇帝不辱蒲察氏的名声硬是把自己亲侄儿一家百口余人送去刑场就地正法，她与皇帝的母子之情倒是挽留住了。
皇帝似乎也没有打算让她知道潼晖被奸人所害的事儿，他不说并不代表着她不会私下去调查。皇后一封匿名信谎称是她派遣的太监，潼晖连夜披褂到夹谷中密会，国舅爷领着一支人马穿着敌国的军服在此伏击。
杀人从来都是需要代价的，尤其是杀了她心爱之人！皇后以为这样便能让她失去依靠，让她颓废到底，可她是低估了她纥舍烈氏菀的承受能力是何等强大。
『既然皇上要你去照顾好皇后，那你就尽职尽责地让她不能死于歹人之手。』菀淡淡道。
『是。』江源点头道，他心中有着千百个不解，皇后是恨毒了懿贵妃，对于懿贵妃是处处直去要命处，可懿贵妃今日却是要他留着皇后的命儿。
素心送江源回太医院的路上，江源终是忍不住说道：『如今懿贵妃的心思有如一本奇思妙想的书籍，怎么翻越也不觉得沉闷。』
『娘娘是皇上的女人，你少动些歪脑子。』素心停住脚步冷眼看着江源，『娘娘这部书籍容不得你仔细阅读。』
『那你呢？这些年你又是谁才能阅读？』江源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素心，『若不是你尽心尽力为娘娘谋算，我还以为你留在宫里是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
『皇上又如何？不是人人都希望得到皇上青睐。』素心以为江源与一般的人不一样，原来他也是如此看待自己。
『那你为何不肯嫁予我？』江源说得激动，也顾不上还有御药房的小太监在场。
『??????我自出身便是奴才的命，很多事轮不到自己作主。』素心是明知江源的心意才会一直裹足不前，有些事儿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太多。
『我的家人已在为我物识姑娘家，倘若你再不答应，那我也只能奉父母之命。』江源说到无奈之处也是一筹莫展。
『那你便认认真真奉父母之命，我是无法生育之人，这一点你早就清楚。』素心一直介怀的便是自己不能有孕的缺点。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素心回宫的路上看见莫纳格，她只是点头示意。莫纳格倒是一个箭步上前拦截她，『大人所谓何事？』
『在下不明白，素心姑姑为何屡屡拒绝江太医。』莫纳格知道后宫的宫女大多都是出身寒微，虽然也是靺鞨族出身，可做的都是最底下的。
『大人有正事闲着不干，如今倒是当起了媒人婆。』素心没心思跟莫纳格闲聊，也不欢喜自己的感情事要外人插手。
『素心姑姑切莫误会，江源对在下有恩，在下不过是想还了那个人情。』莫纳格道，『岂是姑姑也是明白江源的意思，伴君如伴虎，今日的娘娘已不是昔日初入宫中的贵人小主，我们当奴才的随时都有为主子牺牲的准备。』
『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悠着点儿为自己，大人如今乃是无极宫的御前带刀侍卫，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用在大人身上正合适。』素心道。
『若要讨论如何当奴才，在下是辩不过素心姑姑的。』莫纳格颇为无奈，昔日绘云也是因为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儿而把自己个耽搁了，纵观整个后宫又有多少个无子嗣的妃嫔能安稳？
素心别过莫纳格便急急回宫，在玉华宫门前却看见訾陵带着高无求一行人驻足不入。素心上前请安，訾陵却是不言不语地望着她。
『何以你独自一人在外？』訾陵只觉得素心跪下低头的模样似曾相似，却始终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此情此景。
『回皇上的话，奴婢刚才送江太医回去太医院。』素心蹙眉轻声回答。
『你家主子可有不适之处？』訾陵以为菀身子不爽便急急问道，江源说过菀此次产子是气血两亏，须休养生息好些年才能再次生育。
『回皇上的话，小主身子并无大碍，江太医开了些补气血的给小主。』素心有些局促，她始终不习惯独自面对皇上，虽然自己明白皇上是永远不会记得她是谁，可每次单独对话都会紧张万分。
訾陵点头这才跨进玉华宫的宫门，菀领着乳母和孩子恭敬地上前请安。自她生育以来，訾陵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玉华宫了，今日不知是为了何事前来。她看见跟在身后进来的素心有些魂不守舍便知她在半路遇上了訾陵，她看了訾陵一眼，在确认他对素心并无印象后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