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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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座的毓亲王没来由地觉着一股子凉意，举目四望却又无半分不妥，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前额，神志清明了几分，于是悄悄起身溜出去透口气。
离着大明宫不远便是梨雪苑，平日便是做观赏之用，此刻想来是没什么人，毓成脚步有些虚浮往苑中而去。
而此刻苑中却不如他想的一般无人，天青色宫装的小少女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往苑中来，一边走一边轻声逗着哄他，那小娃娃外面穿着浅鹅黄的小衣裳，从襟口微微露出红色的小肚兜，颈上挂了金锁片，清清亮亮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乖巧地笑，十分招人爱。
正是跟着徽音来了杞梁的北齐小公主慕容云裳与毓成心心念念的小外甥慕容清屹。
“屹儿乖，叫姑姑。”娇俏的少女温柔地在小娃娃脸上亲了一口，又软又滑还带着奶香，简直要让人疼到心坎上去了。
可是方才还乖巧笑着的慕容清屹却突然哭了起来，弄得云裳慌了神，只好让随侍的乳母将他抱了去，生怕是他饿了。自个儿身边只留下两个随侍的宫女，只命她们在苑外等候，自个儿踱步往里边儿走，其实这样的宫宴她向来是不喜欢的，所以才托了带屹儿出来透透气的借口躲了出来。
梨雪苑中有一丛建兰，打理得十分精致，影影绰绰的望过去却见花丛后的青石椅上有个人影，满心好奇的小少女悄悄绕过花丛，那青石椅上坐着的竟是个华服男子，以手支额，瞧着略有疲态，却半点掩不过他俊俏的眉眼。
唔，好像有些眼熟呢。歪着脑袋打量眼前人的慕容云裳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今日六嫂指给她看的毓亲王么！她在杞梁上京住了好几日了，也偷偷跑出去玩了几回，坊间可都在说毓亲王至今未娶，兴许是个断袖呢。
被人打量着的毓成有些费力地睁开眼，这会儿酒意上来了，头晕得很，还只当眼前娇俏温婉正浅笑着的小少女是幻觉，恍恍惚惚又要闭目，却被云裳急急喊住：“诶，你别睡过去！”言罢毫不忌讳地坐在他边上的青石椅上，双目亮比寒星：“你是毓亲王对吧？”
毓成点点头，他有些累，声音也有些疲惫的无力，听上去却是低低的温柔：“嗯，你是谁家的姑娘？”眼前的小姑娘眼生得很，他只当是哪家大人的女儿。
慕容云裳很大气地挥挥手：“啊，这不重要！”她在外跟着师父修习了好几年，前几个月才回宫，好容易缠着六哥六嫂带着她一块儿来杞梁，待了几日对传闻是断袖的毓亲王好奇得不得了，只是碍于六哥不许她惹事才堪堪忍住了没四处打听。
啊，想想看啊，权倾一方的亲王是个断袖，却不愿与世俗妥协，宁愿孤身一人，还生得如此俊朗，天妒红颜！实在是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唔，其实不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慕容云裳在心里深深地感慨了一番之后自觉得是宽慰一般拍拍毓成的肩，月色下的少女目光明亮柔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怎么中听：“虽然你是断袖又是个孤家寡人…”
“我不是断袖！还有，你说谁是孤家寡人！”被刺到了伤处的毓成打断了她的话，怒目而视，带着醉意的凤眸瞧着几分氤氲之色，看得小少女有些愣神，原来不是断袖啊…半晌之后有些失望又愣愣地答：“你别急啊，虽然你是个孤家寡人可我又没笑你…”
“你还敢笑我?”醉意浓重的毓亲王颤着手一把揪住想要逃开的小姑娘，“你敢笑本王？说，你、你是谁家的姑娘？”
慕容云裳目瞪口呆地看着毓成，这毓亲王怎的和常人不大一样啊？她她她哪里笑他了呀？
还不等小姑娘说出话来，毓成竟一路拖着挣扎不开的小少女到了大殿之中，不甚温柔地抓着小姑娘的手：“皇兄！臣弟要娶她！”
这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胆子肥到天上去了了，竟敢笑他是孤家寡人！看他把她娶回去怎么收拾她！
天天让她端茶送水捏腰捶腿！
看她还敢不敢再笑自己！
殿中百官闻言皆是惊诧，瞧这一出啊，毓亲王平日里不好女色，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竟然拖着人家姑娘就说要成婚啊。
君成也是一愣，不过面上未显，瞄见了身边太后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只玩味地问一句：“你心甘情愿的么？”
醉醺醺的毓亲王很是豪迈地拍拍胸脯：“是！臣弟就是要娶…诶你叫什么？”说话间低下头去问被他牵在手里低着头的小姑娘。
慕容云裳被他紧紧拽着手挣脱不开，脾气不好的小少女为了不出丑人前只得低着小脑袋深深吸气，本打算隐忍下去，却又听得他说要与自己成婚，心里忍不住暗骂这杞梁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当上王爷？
他他他此刻竟还敢问她叫什么？！
这世间哪有人会嚷嚷着要与初次谋面连姓名都不知的女子成婚的？深觉眼前拽着自己的人多半是神智不清脑子坏了的慕容云裳忿忿地抬起小脸怒瞪着面色泛红却仍是容色动人的毓亲王，因着怒气那眸光比天边闪烁的星子还要明亮，也不答话就这么瞪着他。
只是这一抬头却让众人看清了，竟是随徽音公主与驸马一同而来的北齐公主，殿中百官窃窃私语，秦徽音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云裳？”
听见这声音的小少女立时可怜巴巴地转向徽音：“六嫂！救我！嘤嘤嘤。”
秦徽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慕容少秋轻轻捏了捏手，低声道：“乖，先别急，我看这门亲事挺好的。毓亲王既有这个心思，咱们亲上加亲也是佳话。”这话中意思摆明了是要把云裳推给毓成了。唔，若是皇兄和母后知道定然很高兴，终于把慕容云裳这个惹祸精给送出去了。
慕容云裳一看就知道自家六哥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来不及为自己多辩驳两句却又被御座上传来的声音给吓着了：“原来是云裳公主。唔，不知公主意下如何？两国世代联姻，如今若是…便是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公主以为如何？”
小少女更可怜地盯着自家六哥六嫂，眼中的不愿昭然若揭，毓亲王更加不快了！方才嘲笑他也就罢了，此刻他当着众人的面求亲她竟还这般抗拒，分明就是嫌弃他！
想他堂堂亲王，文武双全仪表堂堂，尤其是仪表堂堂！他那君临天下的皇兄都还没他好看呢，这臭丫头竟还敢嫌弃他？！
醉意深重间怒火中烧，也不顾旁的了，拦腰将小少女压至自个儿胸前，声音轻柔却满满都是威胁：“你不愿意？”
云裳被他这么用力一勒，纤纤腰上一阵疼，小手抵着他胸口，毓成说话间有淡淡酒香萦在她鼻尖，盛夏时节衣裳穿得单薄，环在她腰间的手似是能灼人一般的热，云裳有些怯怯地抬眼瞧毓成的神色，慑人得很，在北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女此刻竟觉得有些惶惶，也不敢答话。倒是一旁的慕容少秋客气地回了皇上的话：“云裳性情顽劣，如今能得毓亲王垂青自然是愿意的。”
毓成听了这话很是满意，赞许地看了妹婿几眼，还不等他说什么怀里被箍着的小少女就凄凄惨惨地喊起来：“我我我不要！”嘤嘤嘤她就知道六哥嫌她一路跟来打搅了他与六嫂，这回可不就逮着机会收拾她么！
当着朝臣百官的面被拒婚，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比当年送崇宁出嫁时在半道上被谌墨抢了新娘子还要丢人！
下座的毓亲王没来由地觉着一股子凉意，举目四望却又无半分不妥，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前额，神志清明了几分，于是悄悄起身溜出去透口气。
离着大明宫不远便是梨雪苑，平日便是做观赏之用，此刻想来是没什么人，毓成脚步有些虚浮往苑中而去。
而此刻苑中却不如他想的一般无人，天青色宫装的小少女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往苑中来，一边走一边轻声逗着哄他，那小娃娃外面穿着浅鹅黄的小衣裳，从襟口微微露出红色的小肚兜，颈上挂了金锁片，清清亮亮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乖巧地笑，十分招人爱。
正是跟着徽音来了杞梁的北齐小公主慕容云裳与毓成心心念念的小外甥慕容清屹。
“屹儿乖，叫姑姑。”娇俏的少女温柔地在小娃娃脸上亲了一口，又软又滑还带着奶香，简直要让人疼到心坎上去了。
可是方才还乖巧笑着的慕容清屹却突然哭了起来，弄得云裳慌了神，只好让随侍的乳母将他抱了去，生怕是他饿了。自个儿身边只留下两个随侍的宫女，只命她们在苑外等候，自个儿踱步往里边儿走，其实这样的宫宴她向来是不喜欢的，所以才托了带屹儿出来透透气的借口躲了出来。
梨雪苑中有一丛建兰，打理得十分精致，影影绰绰的望过去却见花丛后的青石椅上有个人影，满心好奇的小少女悄悄绕过花丛，那青石椅上坐着的竟是个华服男子，以手支额，瞧着略有疲态，却半点掩不过他俊俏的眉眼。
唔，好像有些眼熟呢。歪着脑袋打量眼前人的慕容云裳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今日六嫂指给她看的毓亲王么！她在杞梁上京住了好几日了，也偷偷跑出去玩了几回，坊间可都在说毓亲王至今未娶，兴许是个断袖呢。
被人打量着的毓成有些费力地睁开眼，这会儿酒意上来了，头晕得很，还只当眼前娇俏温婉正浅笑着的小少女是幻觉，恍恍惚惚又要闭目，却被云裳急急喊住：“诶，你别睡过去！”言罢毫不忌讳地坐在他边上的青石椅上，双目亮比寒星：“你是毓亲王对吧？”
毓成点点头，他有些累，声音也有些疲惫的无力，听上去却是低低的温柔：“嗯，你是谁家的姑娘？”眼前的小姑娘眼生得很，他只当是哪家大人的女儿。
慕容云裳很大气地挥挥手：“啊，这不重要！”她在外跟着师父修习了好几年，前几个月才回宫，好容易缠着六哥六嫂带着她一块儿来杞梁，待了几日对传闻是断袖的毓亲王好奇得不得了，只是碍于六哥不许她惹事才堪堪忍住了没四处打听。
啊，想想看啊，权倾一方的亲王是个断袖，却不愿与世俗妥协，宁愿孤身一人，还生得如此俊朗，天妒红颜！实在是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唔，其实不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慕容云裳在心里深深地感慨了一番之后自觉得是宽慰一般拍拍毓成的肩，月色下的少女目光明亮柔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怎么中听：“虽然你是断袖又是个孤家寡人…”
“我不是断袖！还有，你说谁是孤家寡人！”被刺到了伤处的毓成打断了她的话，怒目而视，带着醉意的凤眸瞧着几分氤氲之色，看得小少女有些愣神，原来不是断袖啊…半晌之后有些失望又愣愣地答：“你别急啊，虽然你是个孤家寡人可我又没笑你…”
“你还敢笑我?”醉意浓重的毓亲王颤着手一把揪住想要逃开的小姑娘，“你敢笑本王？说，你、你是谁家的姑娘？”
慕容云裳目瞪口呆地看着毓成，这毓亲王怎的和常人不大一样啊？她她她哪里笑他了呀？
还不等小姑娘说出话来，毓成竟一路拖着挣扎不开的小少女到了大殿之中，不甚温柔地抓着小姑娘的手：“皇兄！臣弟要娶她！”
这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胆子肥到天上去了了，竟敢笑他是孤家寡人！看他把她娶回去怎么收拾她！
天天让她端茶送水捏腰捶腿！
看她还敢不敢再笑自己！
殿中百官闻言皆是惊诧，瞧这一出啊，毓亲王平日里不好女色，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竟然拖着人家姑娘就说要成婚啊。
君成也是一愣，不过面上未显，瞄见了身边太后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只玩味地问一句：“你心甘情愿的么？”
醉醺醺的毓亲王很是豪迈地拍拍胸脯：“是！臣弟就是要娶…诶你叫什么？”说话间低下头去问被他牵在手里低着头的小姑娘。
慕容云裳被他紧紧拽着手挣脱不开，脾气不好的小少女为了不出丑人前只得低着小脑袋深深吸气，本打算隐忍下去，却又听得他说要与自己成婚，心里忍不住暗骂这杞梁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当上王爷？
他他他此刻竟还敢问她叫什么？！
这世间哪有人会嚷嚷着要与初次谋面连姓名都不知的女子成婚的？深觉眼前拽着自己的人多半是神智不清脑子坏了的慕容云裳忿忿地抬起小脸怒瞪着面色泛红却仍是容色动人的毓亲王，因着怒气那眸光比天边闪烁的星子还要明亮，也不答话就这么瞪着他。
只是这一抬头却让众人看清了，竟是随徽音公主与驸马一同而来的北齐公主，殿中百官窃窃私语，秦徽音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云裳？”
听见这声音的小少女立时可怜巴巴地转向徽音：“六嫂！救我！嘤嘤嘤。”
秦徽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慕容少秋轻轻捏了捏手，低声道：“乖，先别急，我看这门亲事挺好的。毓亲王既有这个心思，咱们亲上加亲也是佳话。”这话中意思摆明了是要把云裳推给毓成了。唔，若是皇兄和母后知道定然很高兴，终于把慕容云裳这个惹祸精给送出去了。
慕容云裳一看就知道自家六哥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来不及为自己多辩驳两句却又被御座上传来的声音给吓着了：“原来是云裳公主。唔，不知公主意下如何？两国世代联姻，如今若是…便是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公主以为如何？”
小少女更可怜地盯着自家六哥六嫂，眼中的不愿昭然若揭，毓亲王更加不快了！方才嘲笑他也就罢了，此刻他当着众人的面求亲她竟还这般抗拒，分明就是嫌弃他！
想他堂堂亲王，文武双全仪表堂堂，尤其是仪表堂堂！他那君临天下的皇兄都还没他好看呢，这臭丫头竟还敢嫌弃他？！
醉意深重间怒火中烧，也不顾旁的了，拦腰将小少女压至自个儿胸前，声音轻柔却满满都是威胁：“你不愿意？”
云裳被他这么用力一勒，纤纤腰上一阵疼，小手抵着他胸口，毓成说话间有淡淡酒香萦在她鼻尖，盛夏时节衣裳穿得单薄，环在她腰间的手似是能灼人一般的热，云裳有些怯怯地抬眼瞧毓成的神色，慑人得很，在北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女此刻竟觉得有些惶惶，也不敢答话。倒是一旁的慕容少秋客气地回了皇上的话：“云裳性情顽劣，如今能得毓亲王垂青自然是愿意的。”
毓成听了这话很是满意，赞许地看了妹婿几眼，还不等他说什么怀里被箍着的小少女就凄凄惨惨地喊起来：“我我我不要！”嘤嘤嘤她就知道六哥嫌她一路跟来打搅了他与六嫂，这回可不就逮着机会收拾她么！
当着朝臣百官的面被拒婚，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比当年送崇宁出嫁时在半道上被谌墨抢了新娘子还要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