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爷这炮灰当的 22 柳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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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一笑，得意洋洋：“是呀，我的曲艺可是四哥亲自教的，好着呢！”
柳含烟来了兴致，一张淡然清冷的脸上扬起一丝期待之色：“哦？那你说说看，我哪个音吹错了？”
我抓抓脑袋，有些为难了，这若是叫我说，我还真说不上来，那些什么宫商角徵羽的东西太复杂，我不耐烦记，我学曲艺完全是因为四哥的琴声太好听，因此我才想学的，但学琴太麻烦，我偷懒偷懒再偷懒，最后一样乐器也没学成。
我讪讪笑道：“我说不上来，这样吧，我吹给你听。”
我刚说到“我说不上来”时，柳含烟的脸色立马沉了，眼里一刹那间涌起满满的失望，我心一软，只觉得我好像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竟教这等倾世绝俗的佳人失望了，真是罪该万死！
但我说到“我吹给你听”时，她的脸色又奇异地阴转晴了，唇角浅浅勾起，给了我一个清淡的微笑。
柳含烟顺手将埙递给我，我咧着嘴直摇头，敬谢不敏地直往后撤身子，连声道：“这个我不要，不要。”
柳含烟诧异地看着我，我冲她笑笑，起身跑到一边，寻了片适合吹曲子的树叶，颠颠的小步跑回来，往柳含烟面前一坐，得意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树叶。
那树叶已经枯黄了，好在还完整柔软，我冲柳含烟眨眨眼睛，道：“我要吹了哟！”
她单手托腮，一脸期待地侧着头看着我。
我将树叶用指尖夹着凑到唇边，默默地想了片刻，便开始了吹奏。
柳含烟吹的曲子很好听，空灵柔美，轻逸淡远，但细细听来，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幽怨。我揣摩着她的意境，加上被她的埙声勾起了对兰舟的思念，又引出了对云晔的埋怨，以及对龙泉的怜惜，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于意境上，倒模仿了七八分。
我只吹了一小段，便是我认为她出错的那一段，吹罢，我就收起树叶，笑眯眯地看着柳含烟，道：“就是这样，我觉得你有个音太高了，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感，你觉得呢？”
柳含烟眼睛一亮，拿起埙又试了一遍，突然笑了：“还真是呢，我总觉得这曲子有哪儿别扭，却说不上来具体是哪一处，经你这么一说，才发现原来竟是这里出了问题！多亏你了，谢谢你！”
我笑着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的曲子吹得很好听，肯定是精通乐理的，按理说不应该听不出来，我猜你大概是一直琢磨，结果越想越深，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问题。”
柳含烟双眼灿若寒星，声音里的淡漠淡去不少：“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可以时常切磋曲艺。”
我冲她笑笑，道：“你叫我旭儿就好，我住在天心宫，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都在的。”
柳含烟点点头，又道：“你能将这首曲子完整地吹一遍让我听听吗？”
我嘻嘻一笑，点头应道：“好呀！”
待我一曲吹罢，柳含烟恍然半晌，方才回神，一脸怅然地叹道：“你吹得真好！我只当于音律一道，我虽不说登峰造极，好歹也算小有所成了，没想到今日听你一曲，才知道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见她有些伤神，连忙安慰：“你别太妄自菲薄了，我比不上你的。老实说，我根本不懂得任何乐器，我也就会吹吹树叶，真正厉害的是我四哥，他的琴艺可是皇室一绝呢！”
柳含烟垂眸看着手里的埙，心不在焉地低声喃喃：“是么？”
我连连点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是呀！下次见到他，我让他弹琴给你听，他才是真正精通音律的呢，我想你们一定可以成为知己的。”
她却不看我，一径儿看着手里的埙出神。
我暗暗无语，这柳含烟是个乐痴，这样的人，其实不该进宫的。不过她长得那样美，家世又好，生来就是当妃子的，即便我没揽下选妃的活儿，云晔自己选，她也必然跑不掉。
又聊了好大一会子，瞧着时辰快到午时了，我便告了辞，回去用午膳，她也不留我，只约了明日一同切磋曲艺。
途径御书房的时候，见云晔身边的小春子正在外头站着，我便拐了进去。
云晔果然在批折子，我进去捣了一阵乱，成功地将云晔气出了一脑门子包，死皮赖脸地待在御书房用了午膳之后，云晔第一时间将我撵了出去，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给留。
我乐颠颠地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天心宫晃荡，心里暗暗赞叹着自己真是举世少有的聪明人，这样时不时地往云晔面前晃悠一番，既能捣乱出气，又能成功地卸下他的防备，简直是一举无数得了。
谁料，刚踏进天心宫大门，我就乐呵不起来了，倩儿与曦儿正在庭院里坐着，黑着脸冷冷地瞪着我，看样子，像是专程守在这儿等着逮我的。
我抓抓后脑勺，寻思着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两位祖宗了，寻思来寻思去，头发都揪得一团糟了，也没寻思出个道道来。
我硬着头皮迎上去，若无其事地往她俩中间一坐，笑道：“呵呵……都在啊……好巧……”
倩儿白眼一翻，“呸”了一声，怒气冲冲道：“什么好巧，我们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
我缩了缩脖子，看吧，果然没猜错，这俩小祖宗根本就是特意来寻我晦气的！
我觉得我有时候聪明得过了头了，所以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要是我能笨一些，也许就不会倒那么多霉了。
我瞅瞅倩儿，她一脸怒气，再瞅瞅曦儿，她的脸色比锅底好看不到哪儿去。我无奈，认命地耸耸肩，道：“说吧，啥事？”
倩儿越发火大了，食指直往我胸膛上戳，一脸愤然道：“啥事？你还好意思问啥事！我问你，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每次来找你都找不着？”
……
我怎么不知道她来找过我？我还纳闷她怎么就不来了呢，还当是宁玉对她说了什么呢！
却听曦儿抽了抽鼻子，委屈兮兮道：“四哥哥当了皇帝，日理万机抽不开身，那也就罢了，七哥哥难道也当了皇帝么？每日里忙得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好吧，我的错，这几天忙着收拾那帮子美娇娘，忘了自个儿家里还有两位小祖宗要伺候。
我耷拉着脑袋，一副任凭收拾决不反抗的模样，由着她俩发牢骚。等到她俩的牢骚发完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双手抱拳，弯腰作揖，陪着笑脸道：“好了，好了，两位小姑奶奶，别生气了，七哥哥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成不？”
她俩却不为所动，默契地哼了一声，脸一扭，后脑勺对着我生闷气。
我不禁咋舌，这俩家伙，还真来劲儿了！
我伸臂将曦儿与倩儿一边一个的揽进怀里，柔声哄道：“好啦！等过几天七哥哥带你们出宫去玩，好不好？乖啦，别生气啦！”
“真的？”倩儿立马回头，一脸惊喜却又怀疑地看着我。
“自然是真的！”我立马点头，我哪还敢在她俩面前信口开河呀！
曦儿嘴一撇，凉凉道：“信你有鬼！四哥哥才不会许你出宫呢！”
我耸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所谓：“那就叫上龙泉一起喽，凭倩儿与龙泉的身手，足够咱们打出去了，反正侍卫也不敢拼命阻拦不是？”
曦儿一怔，倩儿丢给我一个白眼，再次很有默契地拿后脑勺对着我。
我一噎，好吧，不干拉倒！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不理她俩，随她俩爱咋的咋的吧！
见我不说话，她俩却又坐不住了，眼角的余光直往我这儿瞟，我视若无睹，自顾自趴着不予理会。
倩儿先坐不住了，回身看着我，见我还是不理她，伸手推推我，小心翼翼道：“七哥哥，你生气啦？”
我往边上挪了挪，偏过头不看她。
倩儿当我真生气了，有些急了，越发大力地推我：“七哥哥，别生气啦！我理你还不成么？”
我闷闷地再转一下，有意让她急一会儿。
谁料倩儿忽然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气急败坏道：“好啦！跟你一起胡闹还不成么？走吧！”
我狐疑地瞪着她，怏怏地问道：“去哪儿？”
“去跟侍卫干架啊！我挡着，你跟公主先跑，我随后去追你们！”
……
这丫头，说风就是雨，就不能沉稳些吗？
我拉下倩儿的手，闷闷道：“你一个人不行，去了也只有挨揍的份儿，况且这事必须得一次性成功，否则以后再想这么干都不成了。更何况不论成与不成，回来少不了一顿骂，若是成了，挨骂就挨骂了，若是不成，岂不是亏大发了？”
倩儿也有些不耐烦了，小白眼一个接一个地翻：“那你要怎样？”
我装模作样地耷拉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郑重道：“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到时候出去了之后你们想去哪儿玩，我就带你们去哪儿。”
倩儿嘴一撇，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曦儿向来听我的，更没什么异议了。
傍晚时分李全来传话，召我去养心殿用晚膳，我借口要与倩儿、曦儿同宿回了，云晔也没说什么。
次日一早，我如约前往芳韶宫流光阁，柳如烟新近作了几首曲子，邀我评点。
我俩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你一曲我一曲吹得正欢时，云晔来了。
我今晨起身时喉咙里有些不舒坦，咳了一阵，归雁召了御医，这事儿多半传到云晔那儿去了。
云晔一见我正吹着曲子，俊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不悦道：“嗓子不舒服还吹，可不是自找的么！”
我朝他咧嘴一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嘿嘿，没啥大事，是底下人太小题大做了。四哥你快来看看，这首曲子我老觉着有点问题，可是跟含烟琢磨了老半天，愣是没找到问题出在哪儿。你快来给看看吧！”
云晔皱着眉头走上前，往桌子上摊开的一叠纸上瞄了一眼，不冷不淡地挑眉笑道：“哟呵，看不出来嘛，旭儿何时这般有出息了，居然学会看乐谱了！”
我脸一红，狠狠朝他翻个白眼，这杀千刀的，明明知道我不懂这些玩意儿，却故意埋汰我！
我所学的曲子，都是听了别人吹奏过后，自己依着原样模仿下来的，倘若只给我乐谱，没人吹给我听，我就完全没辙了。
我指指乐谱，皱着眉头埋怨：“叫你看乐谱呢，你看我做什么？我再如何不成器，那还都不是你教的么！”
云晔这才往乐谱上看，仔细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这曲子很新颖别致，却没什么问题，怎么会别扭？”
我与柳如烟对视一眼，没道理呀，我看不出来也就罢了，连柳如烟都觉得不对劲，为何云晔却偏偏说没问题？
我示意柳如烟再吹一遍让云晔听听，她依言吹了，曲子的确很新颖别致，前半段如行云流水一般，无比流畅自然，可就是吹到某个音，怎么也衔接不上，中间有了一点极短暂的停顿接续不起来。
云晔凝神听着，柳含烟吹过了凝滞处便停了下来，握着埙仰着脸看着他，满眼的期待。
我也侧耳听着，细细想着这个问题如何才能解决。
云晔听罢，眉头略微蹙起，细细想了会儿，向柳含烟伸出了手。
柳含烟一怔，我往她手里的埙指了指，她这才会过意来，愣了一下，将埙递给了云晔。
我从没见云晔吹过埙，也不知他会不会吹，但见他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水平应该不差。
云晔接过埙，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子，凑到唇边试着吹了一下。
事实证明，什么丝竹管弦乐理相通，那都是唬人的，云晔根本不会吹。
他试着吹了好几下，都是不成调子的，我正要嘲笑他，他已经将埙放在石桌上，眸光温和地看着柳含烟。
柳含烟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恍然间就大悟了，满脸喜色，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旭儿说得果然没错，你果然是精通乐理之人！”
我仍旧一头雾水，云晔不过吹出了几个乱七八糟的音，那水平不见得比我强到哪儿去，怎么柳含烟却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
我狐疑地望着云晔，再看看柳含烟，愕然道：“什么原来如此？我怎么没看出来如的哪门子此？”
云晔嘴一撇，有些不屑：“你除了吃喝玩乐，还懂得什么？切，不学无术！”
我猛抽一口气，愤愤地撇着嘴正要冲他几句，柳含烟已经开始给我解惑了。
“就乐理来说，这曲子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我是气力不足，这首曲子到了此处有一个回转，以我的气息而言，尚不足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回转，而不是曲子有误。”柳含烟淡淡地笑，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喜悦，于清冷孤傲中平添了三分明丽动人。
我已经没心思去听她究竟说了什么了，只知道她一笑起来，我的眼珠子就不会动了，直愣愣地定在她脸上，连自个儿姓啥都忘了。
云晔好像也被柳含烟的一笑惊艳到了，出神地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
柳含烟是个名副其实的乐痴，一直到这会儿，她心中的疑难解决了之后，才想起来面前的男人是当今皇上，这才微带慌乱地给云晔下跪行礼。
云晔连忙抬手搀住她，温声道：“柳美人免礼，坐。”
云晔又指着乐谱说道：“依朕看，这儿不如稍作修改，既便于吹奏，又不至于破坏了整首曲子的意境与韵律，你看如何？”
云晔提笔在乐谱上圈圈点点，画了几个捉鬼符，这些东西我是看不懂的，也没了兴致，便嚷嚷着要出去溜达溜达，云晔自然是没话说的，我邀柳含烟作陪，她竟很爽快地答应了。
看来，这个乐痴是碰到知音人了。
倘若柳含烟能真心爱上云晔的话，那也不失为美事一桩。进了宫的女子便是皇上的女人了，若她能爱上云旭，至少往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当然，如果云晔能够对柳含烟生出几分真心来，那就更完美了！
我乐观地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云晔多半是要招柳含烟侍寝了。
这一路上，柳含烟与云晔就乐曲相谈甚欢，他们谈到这儿，我就插不上话了，只能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又不好贸然说要走，就怕一个不当心，云晔也跟着我走了。
好在我很快就得救了。
我一大早就跑出去了，那会儿曦儿与倩儿还没醒，她俩醒来了瞧不见我，便寻了出来，我们刚好在半道上撞上了。
我跟云晔打了个招呼，便一溜小跑往倩儿与曦儿奔了过去。
照例又是一通指责，这俩丫头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儿了，我这个“七哥哥”在她俩面前，只有乖乖地耷拉着脑袋听凭她俩点着脑门子胡搅蛮缠的份儿。
一路晃荡回天心宫，我嘱咐了倩儿去镇国公府通知龙泉，明日一早来天心宫报道，辰时准时闯宫门。
因着明日参与行动的人都是极有来头的，云晔谁也不会责罚，了不起臭骂一顿完事，倩儿格外激动，兴奋得大半夜都没睡着。
次日一早，我们仨都顶着大大的熊猫眼，龙泉一见我们，立时笑出了声，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们三个这是……额……打架打输了么？”
我们仨不约而同赏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早膳也顾不得用，拉着龙泉就往外跑。
我们不敢太过招摇，我与曦儿换了宫女的衣裳，跟在龙泉与倩儿后头耷拉着脑袋一路走到宫门口，这一程走下来，倩儿与龙泉大气也没喘一口，倒是我与曦儿有些扛不住了，两腿酸软，深秋天照样出了一身汗。
到了宫门口，守门侍卫要查腰牌，其实我完全可以从云晔宫里顺几块腰牌出来，但那样戏就没法唱了。
侍卫刚走上前，倩儿便抡着拳头冲了上去，她是玉妃之妹，皇帝的小姨子，又是从宫里出去，侍卫只敢招架，不敢还手。
我拉着曦儿就要趁乱溜走，却被好几个侍卫包围住了，我扬声喊道：“龙泉，交给你了！”
龙泉无奈地瞪我一眼，冲过来挡住了侍卫。我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叫好，手舞足蹈，恨不能自己也冲上去揍两拳。
龙泉一回头，就见我正抽着风呢，郁闷地轻斥了一声：“还不快走？等着大队侍卫来捉么？”
“哦，就走，就走。”我冲她扮个鬼脸，拉着倩儿一溜烟逃了出去。
倘若当真是两个女子强闯宫门，那是万万闯不出去的，毕竟皇宫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但我们都是大人物，一是皇帝的亲妹妹，一是皇帝的小姨子，一是皇帝的义妹，侍卫只敢拦，不敢伤，只有挨打的份儿。
出了皇宫，我们四人汇合之后，找了个地儿各自换了一身男装，直奔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是整个京城好玩的地方最多的，青楼、酒肆、赌坊……都是最好的。
我带着她们三人先吃了一盏茶，听了一段书，又去赌坊赌了几把，把曦儿的私房钱输得差不多了，又到酒馆里喝了个晕晕乎乎，脚下发虚，最后寻了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蒙头睡了一大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宫里，我与曦儿、倩儿三人抱成一团，她俩还打着呼，龙泉已经醒了，坐在地上捂着脑袋醒神。
我眯着眼睛四下里一瞅，发现我们四人都睡在地上，别说被子了，连块破布都没给盖。
我顿时怒了，借着酒劲朝着云晔吼道：“四哥，你想冻死我们啊！这大冷天的，居然让我们睡地板！”
云晔比我怒得还要厉害，见我炸毛，冷笑道：“醒了？”
我没好气地脱口冲道：“废话，不然你以为是鬼再跟你说话啊！”
云晔龙眉紧蹙，声音越发冷了：“朕瞧着你还醉着呢！来人！帮她醒醒酒！”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臂斜着眼睛看着他，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生气呐！
底下立时有人应声走上前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大木桶。
云晔一摆手，只听“哗啦”一声，满满一大桶水从头浇下，给我来了个透心凉。
我嘿嘿一笑，得意洋洋：“是呀，我的曲艺可是四哥亲自教的，好着呢！”
柳含烟来了兴致，一张淡然清冷的脸上扬起一丝期待之色：“哦？那你说说看，我哪个音吹错了？”
我抓抓脑袋，有些为难了，这若是叫我说，我还真说不上来，那些什么宫商角徵羽的东西太复杂，我不耐烦记，我学曲艺完全是因为四哥的琴声太好听，因此我才想学的，但学琴太麻烦，我偷懒偷懒再偷懒，最后一样乐器也没学成。
我讪讪笑道：“我说不上来，这样吧，我吹给你听。”
我刚说到“我说不上来”时，柳含烟的脸色立马沉了，眼里一刹那间涌起满满的失望，我心一软，只觉得我好像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竟教这等倾世绝俗的佳人失望了，真是罪该万死！
但我说到“我吹给你听”时，她的脸色又奇异地阴转晴了，唇角浅浅勾起，给了我一个清淡的微笑。
柳含烟顺手将埙递给我，我咧着嘴直摇头，敬谢不敏地直往后撤身子，连声道：“这个我不要，不要。”
柳含烟诧异地看着我，我冲她笑笑，起身跑到一边，寻了片适合吹曲子的树叶，颠颠的小步跑回来，往柳含烟面前一坐，得意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树叶。
那树叶已经枯黄了，好在还完整柔软，我冲柳含烟眨眨眼睛，道：“我要吹了哟！”
她单手托腮，一脸期待地侧着头看着我。
我将树叶用指尖夹着凑到唇边，默默地想了片刻，便开始了吹奏。
柳含烟吹的曲子很好听，空灵柔美，轻逸淡远，但细细听来，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幽怨。我揣摩着她的意境，加上被她的埙声勾起了对兰舟的思念，又引出了对云晔的埋怨，以及对龙泉的怜惜，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于意境上，倒模仿了七八分。
我只吹了一小段，便是我认为她出错的那一段，吹罢，我就收起树叶，笑眯眯地看着柳含烟，道：“就是这样，我觉得你有个音太高了，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感，你觉得呢？”
柳含烟眼睛一亮，拿起埙又试了一遍，突然笑了：“还真是呢，我总觉得这曲子有哪儿别扭，却说不上来具体是哪一处，经你这么一说，才发现原来竟是这里出了问题！多亏你了，谢谢你！”
我笑着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的曲子吹得很好听，肯定是精通乐理的，按理说不应该听不出来，我猜你大概是一直琢磨，结果越想越深，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问题。”
柳含烟双眼灿若寒星，声音里的淡漠淡去不少：“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可以时常切磋曲艺。”
我冲她笑笑，道：“你叫我旭儿就好，我住在天心宫，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都在的。”
柳含烟点点头，又道：“你能将这首曲子完整地吹一遍让我听听吗？”
我嘻嘻一笑，点头应道：“好呀！”
待我一曲吹罢，柳含烟恍然半晌，方才回神，一脸怅然地叹道：“你吹得真好！我只当于音律一道，我虽不说登峰造极，好歹也算小有所成了，没想到今日听你一曲，才知道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见她有些伤神，连忙安慰：“你别太妄自菲薄了，我比不上你的。老实说，我根本不懂得任何乐器，我也就会吹吹树叶，真正厉害的是我四哥，他的琴艺可是皇室一绝呢！”
柳含烟垂眸看着手里的埙，心不在焉地低声喃喃：“是么？”
我连连点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是呀！下次见到他，我让他弹琴给你听，他才是真正精通音律的呢，我想你们一定可以成为知己的。”
她却不看我，一径儿看着手里的埙出神。
我暗暗无语，这柳含烟是个乐痴，这样的人，其实不该进宫的。不过她长得那样美，家世又好，生来就是当妃子的，即便我没揽下选妃的活儿，云晔自己选，她也必然跑不掉。
又聊了好大一会子，瞧着时辰快到午时了，我便告了辞，回去用午膳，她也不留我，只约了明日一同切磋曲艺。
途径御书房的时候，见云晔身边的小春子正在外头站着，我便拐了进去。
云晔果然在批折子，我进去捣了一阵乱，成功地将云晔气出了一脑门子包，死皮赖脸地待在御书房用了午膳之后，云晔第一时间将我撵了出去，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给留。
我乐颠颠地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天心宫晃荡，心里暗暗赞叹着自己真是举世少有的聪明人，这样时不时地往云晔面前晃悠一番，既能捣乱出气，又能成功地卸下他的防备，简直是一举无数得了。
谁料，刚踏进天心宫大门，我就乐呵不起来了，倩儿与曦儿正在庭院里坐着，黑着脸冷冷地瞪着我，看样子，像是专程守在这儿等着逮我的。
我抓抓后脑勺，寻思着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两位祖宗了，寻思来寻思去，头发都揪得一团糟了，也没寻思出个道道来。
我硬着头皮迎上去，若无其事地往她俩中间一坐，笑道：“呵呵……都在啊……好巧……”
倩儿白眼一翻，“呸”了一声，怒气冲冲道：“什么好巧，我们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
我缩了缩脖子，看吧，果然没猜错，这俩小祖宗根本就是特意来寻我晦气的！
我觉得我有时候聪明得过了头了，所以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要是我能笨一些，也许就不会倒那么多霉了。
我瞅瞅倩儿，她一脸怒气，再瞅瞅曦儿，她的脸色比锅底好看不到哪儿去。我无奈，认命地耸耸肩，道：“说吧，啥事？”
倩儿越发火大了，食指直往我胸膛上戳，一脸愤然道：“啥事？你还好意思问啥事！我问你，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每次来找你都找不着？”
……
我怎么不知道她来找过我？我还纳闷她怎么就不来了呢，还当是宁玉对她说了什么呢！
却听曦儿抽了抽鼻子，委屈兮兮道：“四哥哥当了皇帝，日理万机抽不开身，那也就罢了，七哥哥难道也当了皇帝么？每日里忙得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好吧，我的错，这几天忙着收拾那帮子美娇娘，忘了自个儿家里还有两位小祖宗要伺候。
我耷拉着脑袋，一副任凭收拾决不反抗的模样，由着她俩发牢骚。等到她俩的牢骚发完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双手抱拳，弯腰作揖，陪着笑脸道：“好了，好了，两位小姑奶奶，别生气了，七哥哥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成不？”
她俩却不为所动，默契地哼了一声，脸一扭，后脑勺对着我生闷气。
我不禁咋舌，这俩家伙，还真来劲儿了！
我伸臂将曦儿与倩儿一边一个的揽进怀里，柔声哄道：“好啦！等过几天七哥哥带你们出宫去玩，好不好？乖啦，别生气啦！”
“真的？”倩儿立马回头，一脸惊喜却又怀疑地看着我。
“自然是真的！”我立马点头，我哪还敢在她俩面前信口开河呀！
曦儿嘴一撇，凉凉道：“信你有鬼！四哥哥才不会许你出宫呢！”
我耸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所谓：“那就叫上龙泉一起喽，凭倩儿与龙泉的身手，足够咱们打出去了，反正侍卫也不敢拼命阻拦不是？”
曦儿一怔，倩儿丢给我一个白眼，再次很有默契地拿后脑勺对着我。
我一噎，好吧，不干拉倒！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不理她俩，随她俩爱咋的咋的吧！
见我不说话，她俩却又坐不住了，眼角的余光直往我这儿瞟，我视若无睹，自顾自趴着不予理会。
倩儿先坐不住了，回身看着我，见我还是不理她，伸手推推我，小心翼翼道：“七哥哥，你生气啦？”
我往边上挪了挪，偏过头不看她。
倩儿当我真生气了，有些急了，越发大力地推我：“七哥哥，别生气啦！我理你还不成么？”
我闷闷地再转一下，有意让她急一会儿。
谁料倩儿忽然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气急败坏道：“好啦！跟你一起胡闹还不成么？走吧！”
我狐疑地瞪着她，怏怏地问道：“去哪儿？”
“去跟侍卫干架啊！我挡着，你跟公主先跑，我随后去追你们！”
……
这丫头，说风就是雨，就不能沉稳些吗？
我拉下倩儿的手，闷闷道：“你一个人不行，去了也只有挨揍的份儿，况且这事必须得一次性成功，否则以后再想这么干都不成了。更何况不论成与不成，回来少不了一顿骂，若是成了，挨骂就挨骂了，若是不成，岂不是亏大发了？”
倩儿也有些不耐烦了，小白眼一个接一个地翻：“那你要怎样？”
我装模作样地耷拉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郑重道：“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到时候出去了之后你们想去哪儿玩，我就带你们去哪儿。”
倩儿嘴一撇，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曦儿向来听我的，更没什么异议了。
傍晚时分李全来传话，召我去养心殿用晚膳，我借口要与倩儿、曦儿同宿回了，云晔也没说什么。
次日一早，我如约前往芳韶宫流光阁，柳如烟新近作了几首曲子，邀我评点。
我俩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你一曲我一曲吹得正欢时，云晔来了。
我今晨起身时喉咙里有些不舒坦，咳了一阵，归雁召了御医，这事儿多半传到云晔那儿去了。
云晔一见我正吹着曲子，俊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不悦道：“嗓子不舒服还吹，可不是自找的么！”
我朝他咧嘴一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嘿嘿，没啥大事，是底下人太小题大做了。四哥你快来看看，这首曲子我老觉着有点问题，可是跟含烟琢磨了老半天，愣是没找到问题出在哪儿。你快来给看看吧！”
云晔皱着眉头走上前，往桌子上摊开的一叠纸上瞄了一眼，不冷不淡地挑眉笑道：“哟呵，看不出来嘛，旭儿何时这般有出息了，居然学会看乐谱了！”
我脸一红，狠狠朝他翻个白眼，这杀千刀的，明明知道我不懂这些玩意儿，却故意埋汰我！
我所学的曲子，都是听了别人吹奏过后，自己依着原样模仿下来的，倘若只给我乐谱，没人吹给我听，我就完全没辙了。
我指指乐谱，皱着眉头埋怨：“叫你看乐谱呢，你看我做什么？我再如何不成器，那还都不是你教的么！”
云晔这才往乐谱上看，仔细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这曲子很新颖别致，却没什么问题，怎么会别扭？”
我与柳如烟对视一眼，没道理呀，我看不出来也就罢了，连柳如烟都觉得不对劲，为何云晔却偏偏说没问题？
我示意柳如烟再吹一遍让云晔听听，她依言吹了，曲子的确很新颖别致，前半段如行云流水一般，无比流畅自然，可就是吹到某个音，怎么也衔接不上，中间有了一点极短暂的停顿接续不起来。
云晔凝神听着，柳含烟吹过了凝滞处便停了下来，握着埙仰着脸看着他，满眼的期待。
我也侧耳听着，细细想着这个问题如何才能解决。
云晔听罢，眉头略微蹙起，细细想了会儿，向柳含烟伸出了手。
柳含烟一怔，我往她手里的埙指了指，她这才会过意来，愣了一下，将埙递给了云晔。
我从没见云晔吹过埙，也不知他会不会吹，但见他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水平应该不差。
云晔接过埙，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子，凑到唇边试着吹了一下。
事实证明，什么丝竹管弦乐理相通，那都是唬人的，云晔根本不会吹。
他试着吹了好几下，都是不成调子的，我正要嘲笑他，他已经将埙放在石桌上，眸光温和地看着柳含烟。
柳含烟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恍然间就大悟了，满脸喜色，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旭儿说得果然没错，你果然是精通乐理之人！”
我仍旧一头雾水，云晔不过吹出了几个乱七八糟的音，那水平不见得比我强到哪儿去，怎么柳含烟却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
我狐疑地望着云晔，再看看柳含烟，愕然道：“什么原来如此？我怎么没看出来如的哪门子此？”
云晔嘴一撇，有些不屑：“你除了吃喝玩乐，还懂得什么？切，不学无术！”
我猛抽一口气，愤愤地撇着嘴正要冲他几句，柳含烟已经开始给我解惑了。
“就乐理来说，这曲子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我是气力不足，这首曲子到了此处有一个回转，以我的气息而言，尚不足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回转，而不是曲子有误。”柳含烟淡淡地笑，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喜悦，于清冷孤傲中平添了三分明丽动人。
我已经没心思去听她究竟说了什么了，只知道她一笑起来，我的眼珠子就不会动了，直愣愣地定在她脸上，连自个儿姓啥都忘了。
云晔好像也被柳含烟的一笑惊艳到了，出神地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
柳含烟是个名副其实的乐痴，一直到这会儿，她心中的疑难解决了之后，才想起来面前的男人是当今皇上，这才微带慌乱地给云晔下跪行礼。
云晔连忙抬手搀住她，温声道：“柳美人免礼，坐。”
云晔又指着乐谱说道：“依朕看，这儿不如稍作修改，既便于吹奏，又不至于破坏了整首曲子的意境与韵律，你看如何？”
云晔提笔在乐谱上圈圈点点，画了几个捉鬼符，这些东西我是看不懂的，也没了兴致，便嚷嚷着要出去溜达溜达，云晔自然是没话说的，我邀柳含烟作陪，她竟很爽快地答应了。
看来，这个乐痴是碰到知音人了。
倘若柳含烟能真心爱上云晔的话，那也不失为美事一桩。进了宫的女子便是皇上的女人了，若她能爱上云旭，至少往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当然，如果云晔能够对柳含烟生出几分真心来，那就更完美了！
我乐观地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云晔多半是要招柳含烟侍寝了。
这一路上，柳含烟与云晔就乐曲相谈甚欢，他们谈到这儿，我就插不上话了，只能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又不好贸然说要走，就怕一个不当心，云晔也跟着我走了。
好在我很快就得救了。
我一大早就跑出去了，那会儿曦儿与倩儿还没醒，她俩醒来了瞧不见我，便寻了出来，我们刚好在半道上撞上了。
我跟云晔打了个招呼，便一溜小跑往倩儿与曦儿奔了过去。
照例又是一通指责，这俩丫头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儿了，我这个“七哥哥”在她俩面前，只有乖乖地耷拉着脑袋听凭她俩点着脑门子胡搅蛮缠的份儿。
一路晃荡回天心宫，我嘱咐了倩儿去镇国公府通知龙泉，明日一早来天心宫报道，辰时准时闯宫门。
因着明日参与行动的人都是极有来头的，云晔谁也不会责罚，了不起臭骂一顿完事，倩儿格外激动，兴奋得大半夜都没睡着。
次日一早，我们仨都顶着大大的熊猫眼，龙泉一见我们，立时笑出了声，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们三个这是……额……打架打输了么？”
我们仨不约而同赏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早膳也顾不得用，拉着龙泉就往外跑。
我们不敢太过招摇，我与曦儿换了宫女的衣裳，跟在龙泉与倩儿后头耷拉着脑袋一路走到宫门口，这一程走下来，倩儿与龙泉大气也没喘一口，倒是我与曦儿有些扛不住了，两腿酸软，深秋天照样出了一身汗。
到了宫门口，守门侍卫要查腰牌，其实我完全可以从云晔宫里顺几块腰牌出来，但那样戏就没法唱了。
侍卫刚走上前，倩儿便抡着拳头冲了上去，她是玉妃之妹，皇帝的小姨子，又是从宫里出去，侍卫只敢招架，不敢还手。
我拉着曦儿就要趁乱溜走，却被好几个侍卫包围住了，我扬声喊道：“龙泉，交给你了！”
龙泉无奈地瞪我一眼，冲过来挡住了侍卫。我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叫好，手舞足蹈，恨不能自己也冲上去揍两拳。
龙泉一回头，就见我正抽着风呢，郁闷地轻斥了一声：“还不快走？等着大队侍卫来捉么？”
“哦，就走，就走。”我冲她扮个鬼脸，拉着倩儿一溜烟逃了出去。
倘若当真是两个女子强闯宫门，那是万万闯不出去的，毕竟皇宫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但我们都是大人物，一是皇帝的亲妹妹，一是皇帝的小姨子，一是皇帝的义妹，侍卫只敢拦，不敢伤，只有挨打的份儿。
出了皇宫，我们四人汇合之后，找了个地儿各自换了一身男装，直奔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是整个京城好玩的地方最多的，青楼、酒肆、赌坊……都是最好的。
我带着她们三人先吃了一盏茶，听了一段书，又去赌坊赌了几把，把曦儿的私房钱输得差不多了，又到酒馆里喝了个晕晕乎乎，脚下发虚，最后寻了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蒙头睡了一大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宫里，我与曦儿、倩儿三人抱成一团，她俩还打着呼，龙泉已经醒了，坐在地上捂着脑袋醒神。
我眯着眼睛四下里一瞅，发现我们四人都睡在地上，别说被子了，连块破布都没给盖。
我顿时怒了，借着酒劲朝着云晔吼道：“四哥，你想冻死我们啊！这大冷天的，居然让我们睡地板！”
云晔比我怒得还要厉害，见我炸毛，冷笑道：“醒了？”
我没好气地脱口冲道：“废话，不然你以为是鬼再跟你说话啊！”
云晔龙眉紧蹙，声音越发冷了：“朕瞧着你还醉着呢！来人！帮她醒醒酒！”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臂斜着眼睛看着他，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生气呐！
底下立时有人应声走上前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大木桶。
云晔一摆手，只听“哗啦”一声，满满一大桶水从头浇下，给我来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