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无言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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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奉行山上，热闹了起来，火光一片，还有马蹄声。小镇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整出这样大的动静该是大事。
“给本王仔细的找，山上山下都不可放过，找到有赏。”时间每过去一分他的担心就多了一分，他的心里漫过不祥的预感，山上的守卫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想来绑架她的人定是武艺高强之人。
天变得更黑，梨落跑了一路，躲了一路，谁要杀她，她在屋中看书便听见外头有声响，再一听有刀剑碰击的声音。
“小姐！快逃。”有丫头冒死护着了门，虚弱的说道，血下一瞬便映在了门上。梨落吓得腿有些发抖，努力回想祁渊跟他说过话。她庆幸还记得，于是找到书柜顺着祁渊教的口诀，找到书架上的机关按钮，顺着暗道逃了出来。
可眼下那些蒙面的黑衣追了上来，山上的路有些崎岖。周围一片漆黑，空中没有月光，不见一颗星辰，梨落觉得自己倒霉，半道又下起雨来。
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的梨落，却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快看，她在那儿。”身后有火把的亮光，“快给我追，不要留活口。”雨声渐渐大。
听见身后的声音火光越来越近，梨落跑着不敢回头，“呵呵！看你往哪儿跑？”火光靠近，梨落回头看看脚下的路，竟然是悬崖。心里一想算了完了。
“各位大侠，小女子同你们本无冤仇，何必往死逼呢？”梨落想着这些没准还有些江湖道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能说服。
“姑娘，我等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怪我们。”此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头，梨落想了想若是为钱那事情就没有那么棘手了。
“大侠若能放我一马，小女子定当以双倍的价钱给你。”
“呵呵！姑娘我们这行也是有规矩的，若每个要杀的人都能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人会找我们做生意。我等取的哪一条命不是值钱的。”
言外之意梨落听明白了，给再多钱他们也不会坏了规矩，这么一想这些人还有些立场，可惜此刻不是她可以想这些的时候。
“大侠我都要死了，在死之前能否告知要我的是何人？”
“无可奉告！”这雨下得大，他们可没有闲情在这浪费时间，早点交差早点拿钱。靠近梨落，说完又刀剑发着寒冷的光。“啊！”
御书房内，他批阅奏折的手一抖，心中一怔，外面响起了几声春雷。希泽放下笔，手撑着额头。
“皇上！都将军有事回报。”陆寿全在门道，“让他进来，再给朕换杯茶来。”杯中的茶水已经凉透。
“都将军这么晚来见朕，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禀皇上，睿王爷今晚调集了一列军队赶往了奉行山，微臣觉得有必要告知皇上。”
“奉行山？可知是何事？”
“只听说有人血洗了睿王爷在奉行山的宅院。”都将军话未完，便听见希泽手中杯子落地的声音。都将军一惊，观这个始终带着笑意的皇上，面色瞬间有些苍白。
“朕知道了，将你手中的一队人马也派过去，看是否有得着的地方，这何人敢跟睿王爷作对，呵呵！”他冷笑的声音让一旁的都将军打了寒颤。
“微臣明白！”都将军赶忙退下，看来这皇上还是关心自家兄弟的。这传闻有些误差。
“陆寿全。”希泽叫了声，“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陆寿全将沏好的茶放在桌边。
“备马车，朕要去趟奉行山。”希泽起身去拿披风。“皇上这外头的雨还在下呢？”
“无碍！快去备车。”他自行系好衣结。一道闪电而过轰隆隆的一声巨大的雷声。“老奴这就去办。”
“陆寿全回来，不用了，派人去奉行山瞧瞧，无论怎样的事朕都要知道。”看着屋外的连绵的雨，他忽然止住了脚步，神情有些落寞。这皇上的意思陆寿全猜不太明白，只待照着吩咐去做了。
第三日，希泽坐在院中若羽树下喝茶，天早已经放晴，万里无云，四月的最后一天。“皇上！还没有找到。”陆寿全低声道。“下去吧！”希泽摆了摆手。
落在手中的若羽花被风一吹没有握住。“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低语吟道，后笑得有些飘零，这样痛六年前便出现过，再出现时竟痛到无法呼吸。
这边祁渊一刻也没有停住找她，三天三夜他未过眼，在树林里找到了她一只鞋子，还有被刮破的布料，他想她当时应该是很害怕，才会跑掉了鞋子没有时间去捡，衣服破了也不知道。
“王爷！已经找了三天了。周围都翻了个遍。莫不是已经不在京城范围内。”侍卫道。
“继续找。就算把整个北辰翻过来也要找到她。”他的脸色骇人。
“王爷！还在找啊？唉！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女子的声音响起。
他冷眼扫过她的脸，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叶甄的脸上。叶甄不可思议的看他，“谁要你来这儿的，收回你的那些话，落儿！不会有事的。”
“你居然为了她打我？那我告诉你她死了。你信不信？”她捂住自己的脸，脑袋嗡嗡作响。心中的愤怒一瞬间被点燃了。
“叶甄，本王眼下没有心情同你说这些，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完他一只手便掐住了叶甄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叶甄被他的眼神吓得刚刚的怒气都没有了，心里颤抖着。
“本王没有找你算账是因为信落儿还活着，既然你自己不想活，本王就成全你，对你的忍耐本王已经到了极限。”他手的加重了力度。
“咳咳！放开我。”她的脸涨红。呼吸有些困难。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派人血洗奉行山刺杀落儿时的胆子去哪儿了？”清理尸体时发现侍卫用血写了个叶跟王字然后用手中挡住。他这才怀疑到叶甄的头上。
再加上打斗中死去的黑衣蒙面人，胳膊上都刺字个影字，祁渊便知来杀梨落的人是月影门的人，而月影门是离国的暗杀组织。所以此事玄叶甄是脱不了干系的。
祁渊一字一字说着，手中的力度一分一分的加深，“我……是离国……的公主。你杀了……我，我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叶甄双目通红。
“好！那本王让你哥哥亲自来评理。让你死个瞑目。来人写信到离国告知这离国的公主做了什么的事，快马送去。”他此刻冷面的样子散发的气息着实令人害怕。
他掐着她的脖子的手一挥，叶甄觉得全身都散了架，然后又想起静柔说过的话，嘴里勾出丝冷笑。“她已经死了。哈哈！我就要看你痛苦。”叶甄的表情有些狰狞起来。
“来人将她关起来。”祁渊怒道。他的落儿怎会有事儿，同当年一样他坚信她还活着。
屋外叽叽喳喳的有些鸟鸣的声音，床上的女子皱皱眉头，想要动一动。“老头子，醒了，醒了。”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姑娘，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听说声音应该是方才老妇人唤做老头子的人。
“我这是在哪儿？”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一动便痛的厉害。
“姑娘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还好命大活了过来。”她老头子山脚下砍柴柴时发现了梨落，幸亏那个时辰山林间的瘴气散了，不然便不可能救下这个姑娘。
“谢谢！不过天这么黑，你们怎么不点灯啊？”眼前一片漆黑，梨落想应该是这两位老人舍不得灯油。
“你们怎么不说话。不点就不点吧！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的，等身体好点我就离开，到时自当重金感谢。”梨落一笑。心里松了口气又默念了几遍感谢各路神仙。
“姑娘，现在是白天。”老妇人与老头相视看了一眼，半响才慢慢的说道。
“呵呵！怎么会，二老真爱说笑。”
“孩子是真的。老头子，你去找隔壁村的大夫过来瞧瞧，这么水灵的姑娘。唉！”老妇人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我这就去，老婆子我捕的鱼你熬点汤给这孩子喝。”二老膝下无子，一时间见梨落可怜，也不在叫姑娘了，改叫了孩子。
躺在床上的梨落，涮的一下，眼泪就流了出来。一个劲得摇头说不会。可事实就是事实。
她的身体在二老的精心照顾下，渐渐好转。当能下床行走时，她站在小院子里，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到暖意，还有风中野花的香味。真的不是天黑了。
“大娘，我帮你做饭吧？”梨落手中拿着根竹棍，摸索到厨房。
“不用，落儿！你歇着大娘年纪大了，做点事儿还能活动筋骨。你要是着急就在这陪大娘说会话。”
“那好！大娘做的菜很香，大爷今天又捕到鱼了。”
“落儿，鼻子真灵，大娘给你做红烧鱼。”
“谢谢！你们真好。”
“唉！大娘大爷没有孩子，唯一的一个孩子五岁那年落水没了，眼下还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嗯！你们的恩情落儿不知道何时才能报答。”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里距离京城有多远。
“这话说得，你这孩子谁要你报恩了。明日我跟老头子去趟集市，饭菜都给做好了放着。别又不吃饭，都瘦成什么样了。”大娘心疼道。
梨落一笑点了点头。次日二老出去后，梨落帮忙摸索着做了点家务，房子不大，梨落想应该是整洁干净的。
大娘跟她说过，房子的部署连院子外也说了，她坐在院子里摘菜。门吱的一声，“大娘你们回来啦！挺快的。”她转过脸看竹门的方向，一笑两个梨涡。
“落儿！你歇着这些大娘会做。大娘你给你买了身衣裳你回屋换上给大娘瞧瞧。”
“大娘何必浪费这钱。现在不挺好吗？”梨落被大娘拉着进了屋内硬是让她换上，“落儿真好看。让大娘好好瞧瞧，老头子你看我们落儿多好看。”
梨落想他们此刻的笑应该同当年她爹爹看她时一样吧！二老嬉笑着让梨落到院中歇着，自己到田间干活儿。
春风和煦，头顶上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作响，偶尔几声虫鸣鸟叫。一朵红花落在她的身上，她拿起闻闻了别到自己的发间。
篱笆院门被推开，“大娘是忘记带什么了吗？”梨落站了起来。看着篱笆门的位置。半天没有声音，“原来是风吹的。”她移步，手中的竹棍探着前方的路。
伸手将门掩上。男子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竹棍碰到了他的脚上，又移开。他嘴唇动动了却没有开口。伸出去的手又收回隐入袖中。
梨落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剥毛豆。空气中隐约有些檀木的香味，她拧眉想了一下继续剥毛豆。
他坐在她的对面，就那样看她。二老从田间回来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的院子外站几个人，一走近一看，来人的样子非富既贵。刚想开口说话被几人拉到了一旁说了些什么。
“落儿！剥了这么多的毛豆，晚上给清蒸来吃。对了家里来了位客人。”大娘拿过剥好的毛豆道。
“是谁？远方亲戚？”梨落道。
“算是吧！我表姐家的儿子，不过是个哑巴。”大娘说完看了一眼，淡蓝色锦服的男子。男子点头，大娘一下笑，两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哦！又是一个伤残人士。”说完觉得自己这样是伤人自尊的。又补充道：“那个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你看我自己也是个瞎子，你别生气。”梨落此刻并不知道男子在哪个方向。与他说话的位置是相反的。
他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写了两个字，没事，又写了没有生气。梨落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写字的时候手心有些痒，让她想笑，可男子的眉却一直拧着。双眸中的竟是犹豫。
当晚这顿梨落吃的话，多了个人也热闹点，虽说是个哑巴，但好歹她说话的时候，他会回应，在她手上写。梨落奇怪他写的她动能辨得出。也感叹真是个有文化的哑巴。
“落儿睡下了，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我同我家老头子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哪有隔夜的仇。”大娘说的语重心长。
“大娘说的是，可依落儿的脾气眼下还不想见我，这些银子你二老买些吃的，添置些东西。落儿此次多亏你二老相救。”
二老连连摆手道不用，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想想这落儿也是有些福气的，夫君长得俊又大方。只是路上遇上了劫匪滚落了悬崖这事有些倒霉。
“我夫妻二人还要叨扰段日子，这些就当给落儿买些东西吧！”听他这样一说，二老想想便收了下来。寻思着该买什么好东西给梨落才好。
几天下来，梨落跟这哑巴兄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当然说话的都是她，哑巴兄弟负责听，偶尔在她手上写点当回应。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你哭了吗？”他在她手上写道，
“嗯！开始的时候哭了，我醒来后发现一片漆黑，我以为天没有亮，后来才知道是自己看不见了。呵呵！后来就好了，你看我看不见便可以想睡的时候就睡，不用管白天黑衣，反正对我来说的都是一样的。”梨落笑道。
她的眸子空洞，没有焦点。就那么看着他，却不知道他是谁，她的发梳的简单，因为看不见，发间的簪子插的有些歪。
“一定很不习惯对吗？”
“现在已经习惯了，我头顶上有棵大树，篱笆边有菜畦，种了些白菜，韭菜，还有豌豆。篱笆上爬了蔷薇，应该是红色的那种，对了，房子的最右边有个鸡舍。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梨落笑道，大娘跟她说过，她便记着，自己也去摸索过。
“都对。”他听她一字一字的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手摸到茶壶再摸到茶杯，给自己倒水，刚刚好没有溢出来。
“大娘应该跟你说过，其实我从前是看得见的。可有些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现在好了眼不见未净。”她觉得大娘对这侄儿不错，还买了桂花糕，金丝枣糕之类的点心。她算了沾了光，拿了一块放到了嘴里。
她嘴边沾了些糕点屑，也浑然不知，他伸手过来替她擦掉，梨落愣了一愣，脸色微红。“嘴角沾了东西。”他写道。
“额！嘻嘻！让你见笑了。哑巴哥，你一定是个温柔的男人。”刚刚他一下，梨落觉很轻很柔又很小心，竟让她没有觉得是什么不轨想占她便宜的想法。
“没有人对你温柔过吗？”
“有过，他对我很好，可我嫁给了他哥哥。”她的神情有些忧伤。
“他哥哥对你不好？”
“也好，不过都是骗我的。他对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挺好，这样想想我应该高兴，至少我算好看，哈哈！”她笑了两声，又道：“可别人一对好我就会当真。不会去想这好是真还是假。”说完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摸索着杯子喝了口茶。
“为何觉得他是骗你，没准他对你是真的好？”他心微微的抽了一下。在她手中写道。
“不会的，他又不喜欢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曾经跟他有过一个孩子，可他知道了想着法子的将孩子给打掉了，还冤枉我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你说说都那样了能说喜欢吗？。”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
“哑巴哥你肯定无法理解哪种痛，我想要那个孩子，其实我这人很怕痛，听人说生孩子就很痛，可我还是想要那个孩子。他长得很好看，若孩子像他一定也是。”她继续说道。眼睛看着远处。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非你想的那样。”
“怎么会？哑巴哥你把他想的太好了，我当年杀过他，听来有些可怕吧？”她笑了笑，又道：“他杀了我姐姐，我想要报仇，那是个雪天就在那个雪天我抱了他，也亲了他，还说爱他，呵呵！我胆子真大。”梨落陷入了回忆里。
“那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的手有些颤抖。
一阵风过，送来些蔷薇花香。门嘎吱的有些声响。半响听不到回答的声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时间奉行山上，热闹了起来，火光一片，还有马蹄声。小镇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整出这样大的动静该是大事。
“给本王仔细的找，山上山下都不可放过，找到有赏。”时间每过去一分他的担心就多了一分，他的心里漫过不祥的预感，山上的守卫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想来绑架她的人定是武艺高强之人。
天变得更黑，梨落跑了一路，躲了一路，谁要杀她，她在屋中看书便听见外头有声响，再一听有刀剑碰击的声音。
“小姐！快逃。”有丫头冒死护着了门，虚弱的说道，血下一瞬便映在了门上。梨落吓得腿有些发抖，努力回想祁渊跟他说过话。她庆幸还记得，于是找到书柜顺着祁渊教的口诀，找到书架上的机关按钮，顺着暗道逃了出来。
可眼下那些蒙面的黑衣追了上来，山上的路有些崎岖。周围一片漆黑，空中没有月光，不见一颗星辰，梨落觉得自己倒霉，半道又下起雨来。
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的梨落，却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快看，她在那儿。”身后有火把的亮光，“快给我追，不要留活口。”雨声渐渐大。
听见身后的声音火光越来越近，梨落跑着不敢回头，“呵呵！看你往哪儿跑？”火光靠近，梨落回头看看脚下的路，竟然是悬崖。心里一想算了完了。
“各位大侠，小女子同你们本无冤仇，何必往死逼呢？”梨落想着这些没准还有些江湖道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能说服。
“姑娘，我等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怪我们。”此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头，梨落想了想若是为钱那事情就没有那么棘手了。
“大侠若能放我一马，小女子定当以双倍的价钱给你。”
“呵呵！姑娘我们这行也是有规矩的，若每个要杀的人都能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人会找我们做生意。我等取的哪一条命不是值钱的。”
言外之意梨落听明白了，给再多钱他们也不会坏了规矩，这么一想这些人还有些立场，可惜此刻不是她可以想这些的时候。
“大侠我都要死了，在死之前能否告知要我的是何人？”
“无可奉告！”这雨下得大，他们可没有闲情在这浪费时间，早点交差早点拿钱。靠近梨落，说完又刀剑发着寒冷的光。“啊！”
御书房内，他批阅奏折的手一抖，心中一怔，外面响起了几声春雷。希泽放下笔，手撑着额头。
“皇上！都将军有事回报。”陆寿全在门道，“让他进来，再给朕换杯茶来。”杯中的茶水已经凉透。
“都将军这么晚来见朕，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禀皇上，睿王爷今晚调集了一列军队赶往了奉行山，微臣觉得有必要告知皇上。”
“奉行山？可知是何事？”
“只听说有人血洗了睿王爷在奉行山的宅院。”都将军话未完，便听见希泽手中杯子落地的声音。都将军一惊，观这个始终带着笑意的皇上，面色瞬间有些苍白。
“朕知道了，将你手中的一队人马也派过去，看是否有得着的地方，这何人敢跟睿王爷作对，呵呵！”他冷笑的声音让一旁的都将军打了寒颤。
“微臣明白！”都将军赶忙退下，看来这皇上还是关心自家兄弟的。这传闻有些误差。
“陆寿全。”希泽叫了声，“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陆寿全将沏好的茶放在桌边。
“备马车，朕要去趟奉行山。”希泽起身去拿披风。“皇上这外头的雨还在下呢？”
“无碍！快去备车。”他自行系好衣结。一道闪电而过轰隆隆的一声巨大的雷声。“老奴这就去办。”
“陆寿全回来，不用了，派人去奉行山瞧瞧，无论怎样的事朕都要知道。”看着屋外的连绵的雨，他忽然止住了脚步，神情有些落寞。这皇上的意思陆寿全猜不太明白，只待照着吩咐去做了。
第三日，希泽坐在院中若羽树下喝茶，天早已经放晴，万里无云，四月的最后一天。“皇上！还没有找到。”陆寿全低声道。“下去吧！”希泽摆了摆手。
落在手中的若羽花被风一吹没有握住。“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低语吟道，后笑得有些飘零，这样痛六年前便出现过，再出现时竟痛到无法呼吸。
这边祁渊一刻也没有停住找她，三天三夜他未过眼，在树林里找到了她一只鞋子，还有被刮破的布料，他想她当时应该是很害怕，才会跑掉了鞋子没有时间去捡，衣服破了也不知道。
“王爷！已经找了三天了。周围都翻了个遍。莫不是已经不在京城范围内。”侍卫道。
“继续找。就算把整个北辰翻过来也要找到她。”他的脸色骇人。
“王爷！还在找啊？唉！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女子的声音响起。
他冷眼扫过她的脸，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叶甄的脸上。叶甄不可思议的看他，“谁要你来这儿的，收回你的那些话，落儿！不会有事的。”
“你居然为了她打我？那我告诉你她死了。你信不信？”她捂住自己的脸，脑袋嗡嗡作响。心中的愤怒一瞬间被点燃了。
“叶甄，本王眼下没有心情同你说这些，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完他一只手便掐住了叶甄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叶甄被他的眼神吓得刚刚的怒气都没有了，心里颤抖着。
“本王没有找你算账是因为信落儿还活着，既然你自己不想活，本王就成全你，对你的忍耐本王已经到了极限。”他手的加重了力度。
“咳咳！放开我。”她的脸涨红。呼吸有些困难。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派人血洗奉行山刺杀落儿时的胆子去哪儿了？”清理尸体时发现侍卫用血写了个叶跟王字然后用手中挡住。他这才怀疑到叶甄的头上。
再加上打斗中死去的黑衣蒙面人，胳膊上都刺字个影字，祁渊便知来杀梨落的人是月影门的人，而月影门是离国的暗杀组织。所以此事玄叶甄是脱不了干系的。
祁渊一字一字说着，手中的力度一分一分的加深，“我……是离国……的公主。你杀了……我，我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叶甄双目通红。
“好！那本王让你哥哥亲自来评理。让你死个瞑目。来人写信到离国告知这离国的公主做了什么的事，快马送去。”他此刻冷面的样子散发的气息着实令人害怕。
他掐着她的脖子的手一挥，叶甄觉得全身都散了架，然后又想起静柔说过的话，嘴里勾出丝冷笑。“她已经死了。哈哈！我就要看你痛苦。”叶甄的表情有些狰狞起来。
“来人将她关起来。”祁渊怒道。他的落儿怎会有事儿，同当年一样他坚信她还活着。
屋外叽叽喳喳的有些鸟鸣的声音，床上的女子皱皱眉头，想要动一动。“老头子，醒了，醒了。”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姑娘，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听说声音应该是方才老妇人唤做老头子的人。
“我这是在哪儿？”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一动便痛的厉害。
“姑娘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还好命大活了过来。”她老头子山脚下砍柴柴时发现了梨落，幸亏那个时辰山林间的瘴气散了，不然便不可能救下这个姑娘。
“谢谢！不过天这么黑，你们怎么不点灯啊？”眼前一片漆黑，梨落想应该是这两位老人舍不得灯油。
“你们怎么不说话。不点就不点吧！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的，等身体好点我就离开，到时自当重金感谢。”梨落一笑。心里松了口气又默念了几遍感谢各路神仙。
“姑娘，现在是白天。”老妇人与老头相视看了一眼，半响才慢慢的说道。
“呵呵！怎么会，二老真爱说笑。”
“孩子是真的。老头子，你去找隔壁村的大夫过来瞧瞧，这么水灵的姑娘。唉！”老妇人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我这就去，老婆子我捕的鱼你熬点汤给这孩子喝。”二老膝下无子，一时间见梨落可怜，也不在叫姑娘了，改叫了孩子。
躺在床上的梨落，涮的一下，眼泪就流了出来。一个劲得摇头说不会。可事实就是事实。
她的身体在二老的精心照顾下，渐渐好转。当能下床行走时，她站在小院子里，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到暖意，还有风中野花的香味。真的不是天黑了。
“大娘，我帮你做饭吧？”梨落手中拿着根竹棍，摸索到厨房。
“不用，落儿！你歇着大娘年纪大了，做点事儿还能活动筋骨。你要是着急就在这陪大娘说会话。”
“那好！大娘做的菜很香，大爷今天又捕到鱼了。”
“落儿，鼻子真灵，大娘给你做红烧鱼。”
“谢谢！你们真好。”
“唉！大娘大爷没有孩子，唯一的一个孩子五岁那年落水没了，眼下还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嗯！你们的恩情落儿不知道何时才能报答。”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里距离京城有多远。
“这话说得，你这孩子谁要你报恩了。明日我跟老头子去趟集市，饭菜都给做好了放着。别又不吃饭，都瘦成什么样了。”大娘心疼道。
梨落一笑点了点头。次日二老出去后，梨落帮忙摸索着做了点家务，房子不大，梨落想应该是整洁干净的。
大娘跟她说过，房子的部署连院子外也说了，她坐在院子里摘菜。门吱的一声，“大娘你们回来啦！挺快的。”她转过脸看竹门的方向，一笑两个梨涡。
“落儿！你歇着这些大娘会做。大娘你给你买了身衣裳你回屋换上给大娘瞧瞧。”
“大娘何必浪费这钱。现在不挺好吗？”梨落被大娘拉着进了屋内硬是让她换上，“落儿真好看。让大娘好好瞧瞧，老头子你看我们落儿多好看。”
梨落想他们此刻的笑应该同当年她爹爹看她时一样吧！二老嬉笑着让梨落到院中歇着，自己到田间干活儿。
春风和煦，头顶上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作响，偶尔几声虫鸣鸟叫。一朵红花落在她的身上，她拿起闻闻了别到自己的发间。
篱笆院门被推开，“大娘是忘记带什么了吗？”梨落站了起来。看着篱笆门的位置。半天没有声音，“原来是风吹的。”她移步，手中的竹棍探着前方的路。
伸手将门掩上。男子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竹棍碰到了他的脚上，又移开。他嘴唇动动了却没有开口。伸出去的手又收回隐入袖中。
梨落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剥毛豆。空气中隐约有些檀木的香味，她拧眉想了一下继续剥毛豆。
他坐在她的对面，就那样看她。二老从田间回来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的院子外站几个人，一走近一看，来人的样子非富既贵。刚想开口说话被几人拉到了一旁说了些什么。
“落儿！剥了这么多的毛豆，晚上给清蒸来吃。对了家里来了位客人。”大娘拿过剥好的毛豆道。
“是谁？远方亲戚？”梨落道。
“算是吧！我表姐家的儿子，不过是个哑巴。”大娘说完看了一眼，淡蓝色锦服的男子。男子点头，大娘一下笑，两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哦！又是一个伤残人士。”说完觉得自己这样是伤人自尊的。又补充道：“那个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你看我自己也是个瞎子，你别生气。”梨落此刻并不知道男子在哪个方向。与他说话的位置是相反的。
他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写了两个字，没事，又写了没有生气。梨落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写字的时候手心有些痒，让她想笑，可男子的眉却一直拧着。双眸中的竟是犹豫。
当晚这顿梨落吃的话，多了个人也热闹点，虽说是个哑巴，但好歹她说话的时候，他会回应，在她手上写。梨落奇怪他写的她动能辨得出。也感叹真是个有文化的哑巴。
“落儿睡下了，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我同我家老头子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哪有隔夜的仇。”大娘说的语重心长。
“大娘说的是，可依落儿的脾气眼下还不想见我，这些银子你二老买些吃的，添置些东西。落儿此次多亏你二老相救。”
二老连连摆手道不用，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想想这落儿也是有些福气的，夫君长得俊又大方。只是路上遇上了劫匪滚落了悬崖这事有些倒霉。
“我夫妻二人还要叨扰段日子，这些就当给落儿买些东西吧！”听他这样一说，二老想想便收了下来。寻思着该买什么好东西给梨落才好。
几天下来，梨落跟这哑巴兄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当然说话的都是她，哑巴兄弟负责听，偶尔在她手上写点当回应。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你哭了吗？”他在她手上写道，
“嗯！开始的时候哭了，我醒来后发现一片漆黑，我以为天没有亮，后来才知道是自己看不见了。呵呵！后来就好了，你看我看不见便可以想睡的时候就睡，不用管白天黑衣，反正对我来说的都是一样的。”梨落笑道。
她的眸子空洞，没有焦点。就那么看着他，却不知道他是谁，她的发梳的简单，因为看不见，发间的簪子插的有些歪。
“一定很不习惯对吗？”
“现在已经习惯了，我头顶上有棵大树，篱笆边有菜畦，种了些白菜，韭菜，还有豌豆。篱笆上爬了蔷薇，应该是红色的那种，对了，房子的最右边有个鸡舍。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梨落笑道，大娘跟她说过，她便记着，自己也去摸索过。
“都对。”他听她一字一字的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手摸到茶壶再摸到茶杯，给自己倒水，刚刚好没有溢出来。
“大娘应该跟你说过，其实我从前是看得见的。可有些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现在好了眼不见未净。”她觉得大娘对这侄儿不错，还买了桂花糕，金丝枣糕之类的点心。她算了沾了光，拿了一块放到了嘴里。
她嘴边沾了些糕点屑，也浑然不知，他伸手过来替她擦掉，梨落愣了一愣，脸色微红。“嘴角沾了东西。”他写道。
“额！嘻嘻！让你见笑了。哑巴哥，你一定是个温柔的男人。”刚刚他一下，梨落觉很轻很柔又很小心，竟让她没有觉得是什么不轨想占她便宜的想法。
“没有人对你温柔过吗？”
“有过，他对我很好，可我嫁给了他哥哥。”她的神情有些忧伤。
“他哥哥对你不好？”
“也好，不过都是骗我的。他对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挺好，这样想想我应该高兴，至少我算好看，哈哈！”她笑了两声，又道：“可别人一对好我就会当真。不会去想这好是真还是假。”说完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摸索着杯子喝了口茶。
“为何觉得他是骗你，没准他对你是真的好？”他心微微的抽了一下。在她手中写道。
“不会的，他又不喜欢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曾经跟他有过一个孩子，可他知道了想着法子的将孩子给打掉了，还冤枉我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你说说都那样了能说喜欢吗？。”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
“哑巴哥你肯定无法理解哪种痛，我想要那个孩子，其实我这人很怕痛，听人说生孩子就很痛，可我还是想要那个孩子。他长得很好看，若孩子像他一定也是。”她继续说道。眼睛看着远处。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非你想的那样。”
“怎么会？哑巴哥你把他想的太好了，我当年杀过他，听来有些可怕吧？”她笑了笑，又道：“他杀了我姐姐，我想要报仇，那是个雪天就在那个雪天我抱了他，也亲了他，还说爱他，呵呵！我胆子真大。”梨落陷入了回忆里。
“那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的手有些颤抖。
一阵风过，送来些蔷薇花香。门嘎吱的有些声响。半响听不到回答的声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