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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惹尽尘埃,彼此瓦解 第056章 最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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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

    顾质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过去,却仍未来得及阻止。

    拐棍的落势又快又狠,一记闷响,异常清晰,生生打在戴待的身上,更是重重敲在顾质的心头。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自手臂上蔓延至全身,戴待咬紧牙关强忍住,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纹丝不动地继续坐着,盯着顾老太太,面上始终保持无情无绪的漠然。

    这样的眼神,无疑是对顾老太太的无声挑战。顾老太太冷哼一声,再度扬起手中的拐棍。

    “奶奶你够了!”顾质握住顾老太太的拐棍,用力地甩开。

    顾老太太脚下没站稳,一时之间踉跄着退后两步,若不是刚进门来的项阳眼疾手快扶住她,怕是必然得摔一跤。

    被自己的孙子如此对待,顾老太太难以置信地呆住,满面的痛心疾首,“好,好,好!项阳,你瞧瞧!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孙子!”

    项阳自然不去搭顾老太太的腔——他迫于压力将顾质公寓的密码给了顾老太太,还不知道顾质回头会怎么卸他,现在要是再搭腔,估计两人更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顾质对顾老太太的责难无动于衷,转而对项阳道:“把我奶奶送回去。”

    项阳看着顾质脸上那完全没有笑意的眼眸,只觉凉气一丝丝从脚底板冒上来,忙不迭应承:“好!好!”

    “你——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吗?!”顾老太太气得脑袋一阵发晕,连话都说不利索,手指直指戴待:“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

    “不敢。我只是觉得,以奶奶你现在激动的情绪状态,不适合交谈。”顾质截断顾老太太的话,稍挪步子,挡住顾老太太看向戴待的视线,“奶奶你先回去吧,之后我会自己到你面前,将事情交代清楚。”

    说着,顾质背过身去,摆出一副暂时不愿再多谈的样子。

    顾老太太看着顾质冷硬的背影,冷冷一哼声:“好!我就等着看你要给出什么的交代,能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顾质的身体霎时一震。

    拐杖声“笃笃笃”,一下一下,故意敲得用力,渐渐远去,公寓里恢复一片平静。

    顾质抱起戴待走去沙发将她放下,然后提来医药箱,想要卷起戴待的衣袖查看刚刚被拐棍打到的地方。

    然而戴待以双臂抱膝的姿势蜷在沙发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任凭他如何拉扯她的手,她就是不愿意松开。

    顾质眸子一眯,干脆伸手到她的衣领处,两手一使劲,只听“刺啦——”的声音传出,她身上的睡衣从肩头到袖子顿时被撕裂成两半,露出她如玉藕般的手臂。

    小臂上,雪白的肌肤赫然亘着一截深色的棍伤。

    顾质下意识地瞥了戴待一眼。

    她依旧一动不动,可眼里分明水光湛湛,只是硬憋着罢了。

    顾质在心底无声地苦笑,拿过棉花棒,沾上些许药膏,一边往她手臂上涂,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瞄她的反应。

    他每碰她一下,她便不可抑制地闪一下,上齿在下唇瓣上也越咬越紧,但眼泪就是悬而未决。

    越看,顾质的表情越沉,眼瞧着她的唇瓣都快咬出血痕了,他终于忍不住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阻止她自虐的行为:“你要倔到什么时候?”

    戴待仍旧用沉默以对。

    顾质钳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我奶奶打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不躲?”

    戴待被迫与他对视,凝定他隐隐跳跃着恼怒的沉黑眸子,开口道:“反正不是第一次被她打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儿,顾质微怔,脑中迅速闪过一些片段,目光微沉,松开了手,颇有些无奈:“戴等等啊戴等等……我以为你早已没心没肺地忘记了,我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

    “没忘。”戴待状似疲倦地闭上眼,重新靠进沙发里,静默片刻后,干涩着声音道:“所以,顾质,我们还是分开吧……”

    顾质霍地站起身:“不可能。”

    “那你能怎样?”戴待仰面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俯睨她青白的脸色,顾质敛下心中的万般浪涛,对她伸出手臂:“我会处理。”

    戴待躲开他:“顾质,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顾质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把她抱起:“累了就先睡一觉。”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戴待在他的怀里扑腾。

    顾质箍紧手臂径直送她到床上,面色沉肃:“那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再放开你的。”

    戴待用手心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眸底的执拗。

    她不愿意看,也不敢看。

    不知道到底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打击到她了,还是这场烧把她的脆弱悉数烧出来。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

    这种害怕,是自从和顾质重逢后就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掂量不清楚已经积累有多少,只知道,呆在他身边越久,靠得他越近,她越害怕。

    害怕他的温柔,害怕他的固执,害怕……他的爱,于她而言是新的一场灾难……

    棉被轻软地压上身来,盖住了她肩头的凉意,他的拇指习惯性地在她的唇角摁了摁。戴待心头一酸,冷冷道:“可是顾质,你亏欠我那么多,那么那么多,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轻易原谅你……”

    话出口,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他沉缓着嗓音回答:“嗯。我正在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

    眼泪瞬间打湿了手心。戴待忽然很后悔自己没有多出一双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只能紧紧地捂着眼睛,任由泪水无声而安静。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呆着。不要乱跑”

    不久,他出门的动响传出。

    戴待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换了身衣服,收拾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准备趁他不在的时候走人。

    门口却在这时再度传出摁密码的声音。

    戴待顿时一惊。

    项阳很快走了进来。看着她手里提着包,他摇了摇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他的身后,冷不防钻出方颂祺大声嚷嚷:“哟,戴狐狸,你可红了,把人家汪峰的头条都给抢走了!”

    *

    “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掴上脸来,顾质不避不让。

    顾老太太的拐棍狠狠地戳了戳地板,“你给我跪下!”

    顾质毫不犹豫地照做,“噗通”一声跪在了顾老太太面前,唇线紧紧地抿着,脊背挺得直直的。

    “不孝子孙!”顾老太太语声哽咽,“连把公司送出去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出息都没长!一见到那个狐狸精就三魂丢了七魄!”

    顾质深深地皱了皱眉:“奶奶,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讲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

    “刚刚不是不愿意开口吗?现在我一提她你就舍不得了?”顾老太太再度把拐棍敲得“笃笃笃”响,“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还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顾质冷冷地反问:“我也已经结过婚,是我主动招惹她的。你骂她是狐狸精,那你又该骂你孙子是什么?”

    “你——”顾老太太气得眼前一阵发黑,顺势坐到了椅子里,“你还记得自己结过婚?我以为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已经死了四年的人会重新活过来,我也不想搞明白。我只要你现在和她一刀两断!立刻!马上!”

    “这是不可能的。”顾质一丝迟疑都没有,眼睛黑漆漆地望着顾老太太:“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五年前为了顾家而妥协。这一次,别想再让我就犯。”

    “顾质!”顾老太太噌地站起身,“妥协?就犯?好好好,原来你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

    “最后悔?”顾老太太嘲讽地重复一句,侧过身去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胸口,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沉痛道:“你别忘了,你在你父亲的遗体前,也用过这三个字!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你父亲也不会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抱憾离世!”

    顾质浑身一震,缓缓地闭上眼,双手禁不住在身侧攥成拳头,脑中有悠远的回忆汹涌闪现。

    他没忘。

    他当然没忘。

    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一年,那一天,他等了戴待整整一夜,没有等来她,却等来了父亲病逝的消息。

    也是在第二天他才得知,他在天寒地冻里等她的时候,她和杜子腾两个人……

    父亲的死对他的打击着实太大,而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更是他心底永久的伤,他怎么都没法原谅自己,没法原谅她。

    就是父亲的葬礼上,当她抓着他想安慰他时,他狠狠地甩开了她:“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他以为,她的存在,对他来讲就像一个永远擦不掉的污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父亲的死。

    他以为,他对她,再无爱,只余恨。

    他以为,在父亲抱憾离世之后,应该再无其它事能够令他后悔。

    然而,直到她的死讯传来时,他才突然明白,她注定了是他一生的谶,解不了,躲不开。

    “我没有忘记。”再度睁眼,顾质的眸底已然恢复一片清明,“我没有忘记。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我才想得更加清楚。把这件事的责任归咎到她头上,根本就是不公平的!错的明明就是我自己!错在我的偏执!错在我自己不能早点放下心结——”

    “啪——”,顾老太太给出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你真是为了她都走火入魔了!”

    这个耳光比方才的要狠,打得顾质的头顺势歪到一边。他摸了摸发麻的腮帮,慢慢地转回脸来,看着顾老太太,露出自嘲的笑:“是啊,走火入魔了。奶奶你四年前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顾老太太怒不可遏:“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你别想和戴莎离婚!你别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顾质在这时站起身来:“我能不能和戴莎离婚,你做不了主。我要不要和戴待在一起,更是我自己的事情。”

    “逆子!逆子!翅膀长硬了是吧?!”顾老太太扬起手中的拐棍:“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有。当然有。否则我就不会心甘情愿地跪在这里任由你打任由你骂。”顾质这一句话说得心平气和,然而,下一句话却令顾老太太不由惊心:“奶奶,看在我还愿意唤你一身奶奶的份上,求你,别再逼我了。除非你想失去你唯一的孙子。”

    “你威胁我?!”顾老太太勃然。

    顾质背对着她,笑得苍凉:“是不是威胁,四年前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触及往事,顾老太太的眼皮猛地一跳,而顾质已经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顾大哥……”过道尽头,戴莎似乎等了很久,一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语出关怀:“你、你还好吗?顾奶奶她——”

    她话还没说完,顾质的手掌忽然用力掐上她的脖子。

    戴莎整个人被半提着压在墙面上,脖子上的桎梏让她喘不上气来,脚尖奋力地想去够地却够不着,手指死命去抠顾质的手掌。

    可是近在眼前的顾质满面厌恶之色,眸底蕴着满满的嘲讽,周身尽是寒气,一瞬间如同地狱罗刹一般,携着肃杀而来。

    随着他手上力道的加重,戴莎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脸越来越红,眼珠子越瞪越大,眼白也越翻越出来。

    “顾质你在干什么!”

    尖叫传出的刹那,顾质的手一滞,终于松开,戴莎顿时无力掉落在地,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

    “你想掐死莎莎吗?!”林银兰连忙跑上前来,看见戴莎脖子上深色的掐痕,她心中完全可以肯定,假若她刚才没有及时出现,自己的女儿怕是真就死在他手里了!

    顾质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气若游丝的戴莎,眼底闪烁着刀锋般的光:“如果戴待出了什么事,你用死都赔不起!”

    顾老太太听见动静走出来的时候,顾质正撂完这句话走人。

    林银兰抱着戴莎,泪流满面地看着顾老太太:“你孙子他真的是疯了啊!他这是要杀人啊!”

    顾老太太望着顾质离开的方向,目光闪动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这个老太婆的话究竟还剩下多少分量……”

    “这——”林银兰一愣:“顾老太太,你千万别这样说自己。你可是顾家的顶梁柱啊!”

    闻言,顾老太太瞥了林银兰一眼,眸底暗藏的锋芒一闪而过,随即对着狼狈的戴莎蹙了蹙眉:“以为我老太婆远在美国,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吗?孩子就算有毛病,那也是我们顾家的血脉,哪里轮得到你随意糟蹋!”

    “顾老太太,莎莎她——”

    “行了,不用再为你女儿辩解了。”顾老太太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林银兰,继续对戴莎道:“顾质的心是注定不在你身上了。你与其费尽心思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趁现在年轻还能生,赶紧想办法再给我们顾家添个子孙。我不知道能帮你们拖多久,但孩子……只要你生得出来,我就能保证顾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林银兰为自己的女儿抱不平:“可是顾老太太,你该知道,这些年,莎莎根本连顾质的面都见不上几次。”

    “这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她当年不是顺利把我孙子搞上床了吗?”顾老太太的嘲讽地冷哼,随即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楼。

    “妈——”戴莎哑着声音拉了拉林银兰的衣袖。

    低头看着戴莎的模样,林银兰心痛不已:“你先别说话,妈这就带你去医院,落下毛病就不好了。顾质他……没想到他如今居然狠到这种地步……”

    戴莎哭得不成样子:“妈,顾奶奶说的没错。我要生孩子!我要给顾大哥生孩子!”

    “可是你……”话没说完,林银兰又是一阵落泪。

    “妈!”戴莎紧紧拽着林银兰央求:“我想通了!我不怕了!我要动手术!我要尽快动手术!我要动手术……我要动手术……”

    见戴莎的情绪又有激动的迹象,林银兰连忙应承:“好好好好好!我们动手术!我们动手术!你别着急!妈妈帮你安排!我的莎莎……莎莎……”

    *

    “所以你东拉西扯了半天,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跑荣城来了?”

    戴待向后重重一靠,把身后与她背对背而坐的方颂祺压得脸都快贴上地板了。

    方颂祺却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反而一脸享受地使唤她:“再低点再低点!刚好很久没有舒展筋骨了。爽!”

    戴待翻了个白眼后,立马意识到方颂祺看不见,干脆转过身去,不再和她玩好朋友背对背。

    “欸?你干什么呢?我还没爽够!”方颂祺不满地嚷嚷。

    戴待别有意味地一笑:“找男人给你爽去。”

    “我倒是想啊。可惜,现在摆在面前的雄性动物只有一只。”方颂祺悠悠接话,遗憾道:“而且,还是我已经玩腻了的一只。”

    在第N次被方颂祺羞辱后,项阳终于受不了了:“你们慢慢聊,我到阳台上抽会儿烟。”

    “喂,你够了。”戴待用手肘捅了捅方颂祺:“人成功被你气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谁说我是因为他在场所以不说的?”方颂祺懒懒地摆出醉卧美人榻的姿势。

    戴待眼尖地抓过她的右手:“你的鸽子蛋钻戒呢?怎么不继续戴着炫耀了?”

    “嫌碍事,不方便,所以收起来了。”方颂祺不以为意地收回手。

    戴待哪里会相信她的睁眼说瞎话,踌躇着小声问:“你该不会——”

    “你才该不会,别诅咒我!”方颂祺横了戴待一眼,“我老公看我无聊,让我出来游山玩水散个心什么的。我一刷微博,卧槽!戴狐狸精被人洒狗血上头条,把我的脸面都丢光了,哪里还有心情继续逍遥快活?”

    她用力戳了戳戴待的额头:“我还没问你呢,上次在南城分开的时候你向我保证过什么?什么会保护好你自己,现在呢?啧啧,鬼样子,活该!叫你吃回头草!”

    戴待的目光微微闪动,将脸埋进手心。

    半晌,她重新抬头,握住方颂祺的手:“阿祺,帮我!”

    方颂祺愣了愣:“什么?帮你什么?”

    “帮我离开这里!”

    方颂祺又是不解。

    却见戴待有意无意地往阳台外的项阳瞥了一眼。

    项阳正背倚着阳台抽烟,眼睛始终透过落地窗望着屋里的戴待和方颂祺。

    “你以为项阳真的闲着没事在这里陪我们谈心聊天吗?”戴待解释,“他是在帮顾质看着我。顾质他,不放我走……”

    方颂祺的神色有点严肃:“戴待,你——”

    “别问。求你别问。我现在真的很乱。”

    “好吧。”方颂祺恢复惯有的一脸傲色,微微眯起风情万种的凤眼,像盯住猎物一般盯住项阳:“对付他,一招就可以毙命。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溜快点。”

    戴待点点头:“好。进入备战状态!”

    “OK,let’sgo。”方颂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婀娜多姿地走去阳台。

    项阳站直身体看着方颂祺,似乎问了她一句“干嘛”。就是在这个时候,只见方颂祺霍然上前一步捧住项阳的脸吻了上去。

    别说项阳,就是戴待都因为方颂祺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惊呆了。

    方颂祺一边吻着项阳一边缓缓转动身子,反将项阳压在落地窗上背对着屋里,还不忘伸出一条腿对戴待打暗号。

    戴待这才晃回神来,用手势表达谢意后,急慌慌地开门冲出去,坐电梯到了楼下,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荣城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

    脱口而出的时候,戴待怔了一怔,随即往后靠上椅背,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小顾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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