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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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着蝙蝠花纹的白色瓷盘里盛着正当季的几样水果，嫩黄色带着一抹绯红的桃子、紫红透亮的李子、还有一串绿玉般晶莹剔透的葡萄，莺哥在这里醒来以后，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虽然在陇香园的伙食不错，顿顿也能看见鱼、肉，但是这么水灵的水果也还是头一次见。张姨娘不喜凉食，这些瓜果一律不进陇香园的院子，但凡厨房里送的份例，都是直接送到后院远少爷的书房里，这院子里根本见不着影。
莺哥正在屋子里思索着青莲给她送果子的意思，看着这个盘子发呆，旁边的五儿忍不住咬着指头说，“这个叫妃子笑的桃子，见是常见，倒是还从来没吃过呢，莺哥姐姐好口福。”
莺哥回过神来，笑着问，“你怎么就常见了？姨奶奶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么，你在那儿见到的？”
五儿嘻嘻一笑，“姐姐不知道么，我父母是厨房的采买，专门负责四时果蔬，这样的桃子，就是一般的主子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听我爹爹说，这种桃子叫妃子笑，是专供皇亲贵胄们吃的，咱们府里每年派人专门要到产地去买，一季里进府也不过几十斤，还不够主子们吃呢，青莲姐姐好大方，居然送给你这些。”
莺哥顺手拿起来一个，外皮软软的，一股清甜香气悠悠传过来，那外皮上的一抹绯红，倒真有点儿像美女唇上的胭脂，嫩的好似滴的出水来，“妃子笑？还真点儿有意思。”
“姐姐快尝尝，看甜不甜？”五儿眼巴巴的瞅着，好像多看几眼就能尝到味道似的。
莺哥看着她的馋样，忍不住一笑，“来，馋猫，这个给你吃吧，你也尝尝。”
五儿瞪圆了眼睛，“真的，姐姐，真的给我么，那，我就吃一口，就一小口就好了。”五儿今年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一个香甜的桃子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整个桃子都给你吃吧，吃完了桃子，一会儿帮我干点儿活，就算谢我了。”莺哥看着她的样子发笑，不过是个桃子么。
听了这话，五儿把送到嘴边的桃子慢慢放下，“姐姐，你有活嫌累，我帮你干，可是要是惹主子不高兴的事，我可不敢，我家里人口多，好不容易给我送到后院来当差，要是被主子撵出去了，我爹会打死我的。”
这才多小的孩子，居然心眼儿就这么多，可见这园子里真是磨练人的地方。莺哥只好安慰她到，“也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午饭后，你帮我把这几个果子，用手帕包了，送到洗衣房给我妹妹小雀尝尝，我刚来，不敢乱跑，还得看着各屋子里的茶水，求你帮我跑个腿。葡萄留下，等晚上她们几个回来，咱们一起吃。”
“莺哥姐姐，你真好，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可惜我上面四个哥哥。”听说不过是跑腿的事，五儿放心的大咬了一口桃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好甜~姐姐你快吃~”
莺哥顺手拿起一只李子，也咬了一口，暗自点头，“没施过化肥的水果，就是不一样，果然好吃。”
这边莺哥和五儿正在吃水果，祥云、祥月伺候了张姨娘吃罢午饭，张姨娘到小佛堂里去念经，两个人悄悄的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里，两大白瓷盘子的水果，同样的摆在桌上。
祥月过来看看，“哟，不过是几个果子，还拿出相应家伙儿事来配它，绿玉浦好讲究。”
祥云撇了她一眼，“真没见识，没看见那是妃子笑么，这么金贵的水果，当然不能装在普通的盘子里，俗话说好马得好鞍子配，这才能显出身份来。”
祥月大咧咧的坐下，顺手拿起一个桃子啃，“我管她妃子笑娘娘笑，我只是好奇，他们绿玉浦的人，都是属水里的游鱼的，咱们陇香园什么时候入了青莲的眼，居然还给咱们送水果。”
祥云拿着一颗葡萄把玩，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我看，咱们不过是顺带儿，青莲真正想送的人，是莺哥那丫头，只不过单单的送她，怕惹恼了咱们，所以把咱们也带上。只是你刚刚说的，十二生肖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鱼，我还没听说过谁是属鱼的呢。”
“你没见过鱼眼睛都是朝天的，不就像她们绿玉浦的人，除了大夫人和将军爷，她们还把谁看在眼里？”
祥云刚刚把葡萄放嘴里，听了祥月的话，“噗嗤”笑了，差点儿把葡萄汁喷出来，“说你糊涂，拐弯子骂人你比谁都骂的都巧，说你精明，到底还是嘴太快了，心里搁不住话。”想了想，又说，“莺哥那丫头，看着倒是鬼精灵似的，那双大眼睛，轱辘咕噜的乱转，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看得我心慌，听说她又是偷东西又是跳井的，想想就让心里不舒服，以后得看着她点儿。”
祥月啃桃子啃的摇头晃脑的，一边说话一边吃，弄了一身的汁水，“听小丫头们说，她跳井的时候，把头碰了，在柴房里躺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来以后连她亲妹妹都不认识了，变成个傻子。今天我和她说话的时候，问一句答一句，低眉顺眼的，多一句话都没有，倒没像你说的那样。”
祥云嘴里嚼着甜甜的葡萄，咽到心里却是一般苦滋味儿，“要是像你说的就好了，咱们主子菩萨一般的心肠，但是这几年也没少挨他们揉搓，只盼着远少爷能够早点儿成人立事，咱们姨奶奶这一辈子苦也不算白吃——这个莺哥，千万别给主子惹祸才好。”
祥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让咱姐俩来伺候她的时候，我还满心不愿意，想着伺候个不得势的姨娘，以后也得看人家脸色，咱们一起进府里的几个人，红英那丫头改了名字叫青月，就以为自己也是到少奶奶带来的人，眼睛朝天了，云儿、月儿到了安荣堂，也跟咱们生分了，还有玉儿，她跟了二小姐，将来肯定是有福的，剩下咱们姐俩，姨奶奶对咱们比自己爹娘照顾的都周到，我现在也没别的心，只盼着主子将来能得好，远少爷能好好孝敬她就好了。”
“可不是么，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祥云起身洗手，“一会儿，把这两个盘子折出来，你带着莺哥，去绿玉浦道个谢吧，我把这果子给如烟、如玉送去，那两个小蹄子知道咱们吃独食，回头还不得磨叨个没完？给丰喜和春晓也留点儿，春晓今儿个干什么去了？”
祥月也跟着起身，“说是过中秋节，大夫人要姨奶奶绣个什么屏风送人用，春晓去上房里和秋雯她们商量尺寸去了。”
“唉~回头给丰喜说，让她把手里的活计先给别人，让她专心伺候姨奶奶干活吧，也就她的手巧，能学个主子手艺的六七分。”
“我也说呢，陇香园还真少不了她，不然，咱们两个手笨，都不能给主子分忧。”
两个人洗了手，祥云托着水果给陇香园后院的书房送去，祥月拿着盘子，来找莺哥。到莺哥房里，看见莺哥早把盘子收拾出来，正等着她呢。
“哟，看你这个样子，倒像是知道我要来？”
莺哥整整衣裳，“这个盘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我想着一会儿肯定要给人家送回去，刚刚姐姐不是说，有送东西的差事，叫我去送吗，好姐姐，这趟差事让我去吧。”
祥月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到，我正要去绿玉浦道谢，正好你也一起来吧。”说着，把手里的两个盘子也递给莺哥，“拿好了，碎了咱们可赔不起。”
莺哥弯了眼睛笑笑，“我知道。”
绘着蝙蝠花纹的白色瓷盘里盛着正当季的几样水果，嫩黄色带着一抹绯红的桃子、紫红透亮的李子、还有一串绿玉般晶莹剔透的葡萄，莺哥在这里醒来以后，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虽然在陇香园的伙食不错，顿顿也能看见鱼、肉，但是这么水灵的水果也还是头一次见。张姨娘不喜凉食，这些瓜果一律不进陇香园的院子，但凡厨房里送的份例，都是直接送到后院远少爷的书房里，这院子里根本见不着影。
莺哥正在屋子里思索着青莲给她送果子的意思，看着这个盘子发呆，旁边的五儿忍不住咬着指头说，“这个叫妃子笑的桃子，见是常见，倒是还从来没吃过呢，莺哥姐姐好口福。”
莺哥回过神来，笑着问，“你怎么就常见了？姨奶奶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么，你在那儿见到的？”
五儿嘻嘻一笑，“姐姐不知道么，我父母是厨房的采买，专门负责四时果蔬，这样的桃子，就是一般的主子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听我爹爹说，这种桃子叫妃子笑，是专供皇亲贵胄们吃的，咱们府里每年派人专门要到产地去买，一季里进府也不过几十斤，还不够主子们吃呢，青莲姐姐好大方，居然送给你这些。”
莺哥顺手拿起来一个，外皮软软的，一股清甜香气悠悠传过来，那外皮上的一抹绯红，倒真有点儿像美女唇上的胭脂，嫩的好似滴的出水来，“妃子笑？还真点儿有意思。”
“姐姐快尝尝，看甜不甜？”五儿眼巴巴的瞅着，好像多看几眼就能尝到味道似的。
莺哥看着她的馋样，忍不住一笑，“来，馋猫，这个给你吃吧，你也尝尝。”
五儿瞪圆了眼睛，“真的，姐姐，真的给我么，那，我就吃一口，就一小口就好了。”五儿今年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一个香甜的桃子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整个桃子都给你吃吧，吃完了桃子，一会儿帮我干点儿活，就算谢我了。”莺哥看着她的样子发笑，不过是个桃子么。
听了这话，五儿把送到嘴边的桃子慢慢放下，“姐姐，你有活嫌累，我帮你干，可是要是惹主子不高兴的事，我可不敢，我家里人口多，好不容易给我送到后院来当差，要是被主子撵出去了，我爹会打死我的。”
这才多小的孩子，居然心眼儿就这么多，可见这园子里真是磨练人的地方。莺哥只好安慰她到，“也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午饭后，你帮我把这几个果子，用手帕包了，送到洗衣房给我妹妹小雀尝尝，我刚来，不敢乱跑，还得看着各屋子里的茶水，求你帮我跑个腿。葡萄留下，等晚上她们几个回来，咱们一起吃。”
“莺哥姐姐，你真好，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可惜我上面四个哥哥。”听说不过是跑腿的事，五儿放心的大咬了一口桃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好甜~姐姐你快吃~”
莺哥顺手拿起一只李子，也咬了一口，暗自点头，“没施过化肥的水果，就是不一样，果然好吃。”
这边莺哥和五儿正在吃水果，祥云、祥月伺候了张姨娘吃罢午饭，张姨娘到小佛堂里去念经，两个人悄悄的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里，两大白瓷盘子的水果，同样的摆在桌上。
祥月过来看看，“哟，不过是几个果子，还拿出相应家伙儿事来配它，绿玉浦好讲究。”
祥云撇了她一眼，“真没见识，没看见那是妃子笑么，这么金贵的水果，当然不能装在普通的盘子里，俗话说好马得好鞍子配，这才能显出身份来。”
祥月大咧咧的坐下，顺手拿起一个桃子啃，“我管她妃子笑娘娘笑，我只是好奇，他们绿玉浦的人，都是属水里的游鱼的，咱们陇香园什么时候入了青莲的眼，居然还给咱们送水果。”
祥云拿着一颗葡萄把玩，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我看，咱们不过是顺带儿，青莲真正想送的人，是莺哥那丫头，只不过单单的送她，怕惹恼了咱们，所以把咱们也带上。只是你刚刚说的，十二生肖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鱼，我还没听说过谁是属鱼的呢。”
“你没见过鱼眼睛都是朝天的，不就像她们绿玉浦的人，除了大夫人和将军爷，她们还把谁看在眼里？”
祥云刚刚把葡萄放嘴里，听了祥月的话，“噗嗤”笑了，差点儿把葡萄汁喷出来，“说你糊涂，拐弯子骂人你比谁都骂的都巧，说你精明，到底还是嘴太快了，心里搁不住话。”想了想，又说，“莺哥那丫头，看着倒是鬼精灵似的，那双大眼睛，轱辘咕噜的乱转，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看得我心慌，听说她又是偷东西又是跳井的，想想就让心里不舒服，以后得看着她点儿。”
祥月啃桃子啃的摇头晃脑的，一边说话一边吃，弄了一身的汁水，“听小丫头们说，她跳井的时候，把头碰了，在柴房里躺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来以后连她亲妹妹都不认识了，变成个傻子。今天我和她说话的时候，问一句答一句，低眉顺眼的，多一句话都没有，倒没像你说的那样。”
祥云嘴里嚼着甜甜的葡萄，咽到心里却是一般苦滋味儿，“要是像你说的就好了，咱们主子菩萨一般的心肠，但是这几年也没少挨他们揉搓，只盼着远少爷能够早点儿成人立事，咱们姨奶奶这一辈子苦也不算白吃——这个莺哥，千万别给主子惹祸才好。”
祥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让咱姐俩来伺候她的时候，我还满心不愿意，想着伺候个不得势的姨娘，以后也得看人家脸色，咱们一起进府里的几个人，红英那丫头改了名字叫青月，就以为自己也是到少奶奶带来的人，眼睛朝天了，云儿、月儿到了安荣堂，也跟咱们生分了，还有玉儿，她跟了二小姐，将来肯定是有福的，剩下咱们姐俩，姨奶奶对咱们比自己爹娘照顾的都周到，我现在也没别的心，只盼着主子将来能得好，远少爷能好好孝敬她就好了。”
“可不是么，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祥云起身洗手，“一会儿，把这两个盘子折出来，你带着莺哥，去绿玉浦道个谢吧，我把这果子给如烟、如玉送去，那两个小蹄子知道咱们吃独食，回头还不得磨叨个没完？给丰喜和春晓也留点儿，春晓今儿个干什么去了？”
祥月也跟着起身，“说是过中秋节，大夫人要姨奶奶绣个什么屏风送人用，春晓去上房里和秋雯她们商量尺寸去了。”
“唉~回头给丰喜说，让她把手里的活计先给别人，让她专心伺候姨奶奶干活吧，也就她的手巧，能学个主子手艺的六七分。”
“我也说呢，陇香园还真少不了她，不然，咱们两个手笨，都不能给主子分忧。”
两个人洗了手，祥云托着水果给陇香园后院的书房送去，祥月拿着盘子，来找莺哥。到莺哥房里，看见莺哥早把盘子收拾出来，正等着她呢。
“哟，看你这个样子，倒像是知道我要来？”
莺哥整整衣裳，“这个盘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我想着一会儿肯定要给人家送回去，刚刚姐姐不是说，有送东西的差事，叫我去送吗，好姐姐，这趟差事让我去吧。”
祥月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到，我正要去绿玉浦道谢，正好你也一起来吧。”说着，把手里的两个盘子也递给莺哥，“拿好了，碎了咱们可赔不起。”
莺哥弯了眼睛笑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