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打破曾经的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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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掀开营帐，那少年提笔疾书，高高束起的墨发上总着一枚白玉发冠，铠甲泛着白光，我从未见过，身着战衣气质慑人的墨潇，印象中，他总是慵懒邪魅的笑着。如此，坠落凡尘的尊神墨潇，沁儿心中的良人墨瑾川，自有他倾覆众生的跋扈嚣张，却偏偏让人心生眷恋。
“无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看书的时候进来。”男子头也没抬，语气中已有不悦。
我手指一捻，化出一杯浓茶，“书看久了难免伤神，不如先歇息一下，喝杯茶如何？”
他猛地抬头，看着我，“沁儿？你怎么来了？”
却没注意到营帐之外一派死寂，甚至连呼吸，都已听不见。
我将茶送到他手边，“我怎来不得。”茶香袅袅，他却豁然一怔，不可置信般，“紫樱花茶？”
紫樱花，尊神墨潇灵气弥漫而成，自是上古界才有的稀罕东西。
他看我半晌，突的捏住我手腕，“你是谁？”
我笑了，施展灵力将他推开，摇身一变，便是傲临天地，俯视众生，“尊神映渺！”
“你，怎会醒来。”他亦不知不觉中幻化了原身，一袭墨色古袍，活灵活现的金龙自腰际蔓延，盘踞在下摆，挽袖上的古纹神秘庄重，轻轻一拂。
隔着生死，差着时光，我便如此看着他。
我的墨潇，尚未奔走天涯，只伫立在我眼前。
“墨潇，我不愿为帝！”直截了当说明来意，他神色并未有多大起伏。
只挑了挑眉，“夺了神识，你还能醒来，渺渺，当真是我小瞧你了么？”
犹记当初，他墨某人一脚把我踹入凡尘，害我莫名其妙担了数千万年的神帝之位，其中心酸无法言表，而今他却还能来嘲笑我一番。
啧啧，墨潇，我可是从千万年后回来的，光岁数都比你虚长好多，居然还在我面前摆谱，小样儿！
“我不愿为帝，谁也逼不了我。”眸光坚定，只那般凝望着他。
他沉吟半晌，与我分庭抗礼，却只薄怒一句，“映渺，不要胡闹！”
俨然教训小孩子的口吻，倒叫我哭笑不得。
“墨潇，纵使你法力无边，若我不愿走这凡尘一遭，历三世情劫，你能奈我何？”唇边携着一抹笑，像极了他，魅惑丛生。
他的神色微微有点诧异，“你怎会知道？”
“哦？你是说三世情劫方可成帝么？”我依旧笑着，“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他不信，“我何曾说过？”
我算了算，认真答，“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你堕入魔道以身犯险，想要逼我超脱于世，那时你可知道，映渺心中，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无能。
而你又是否知道，若历史不变，你我便永隔天涯，不复黄泉。
所以，纵使要我拚尽一身修为，也要逆天一回，将这历史改写。
“若苏沁儿不为情而亡，这一世情劫便只是一场空，墨潇，你要我成帝，我告诉你，我偏不。”我自执拗，丝毫不容他人置喙。
他蓦地伸手，修长的手指点上我眉心，“由不得你！”
我暗自一笑，足尖一点，堪堪退了两步，一丈开外，我负手而立，“还当我是玉宇宫的小丫头么，墨潇，而今的我，已历两世情劫，这改天换地的本事，早已难不倒我。”
眉峰紧蹙，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缝，只透露犀利的眸光，“映渺，你真长本事了。”话音一转，“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话罢，举身而起，莫邪破空而出，剑锋犀利，剑身缠绕气势摄人的金龙，势不可挡。我手执苍月，将我与他的对战，生生提前了千万年。
墨潇，你拦不住我，正如祭台上我拦不住你一般。
当苍月的剑锋横扫天地，斩断他额前一缕青丝，我将剑一横，落在他脖子下，“墨潇，你可服气？”
他怔怔看着我，却忽然笑了，“看来，你的资质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愚钝，修炼个千万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我郁卒！
墨潇，你丫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死不承认。
他却莞尔，“映渺，如果你只是苏沁儿，我只是墨瑾川，你可愿陪我在这红尘俗世，翻滚一生？”
莫名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竟有不可抑止的凄凉。
“若我不成帝，你我便寿与天齐，何止红尘俗世，哪怕你要携我去修罗地狱翻滚一遭，我也相陪。但是现在，你必须随我回神界，打断我的第一世情劫。”毅然决然，墨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拖延时间将我留在凡界，让苏沁儿爱上她命中注定的劫，届时再狠狠伤情一把，投水自尽，如此，历史又将重演。映渺才没那么傻。
他面不改色，“你不愿成帝，又怎知我愿让你成帝，映渺，这天地间从未有过神帝，谁能知道你一旦晋位，会变成什么样，我爱你，爱的就是眼前的你，不愿你有丝毫改变，丝毫闪失，你可懂？”
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历经千万年，在我耳边回旋，若我还是当年玉宇宫里不解世事的小映渺，恐就被他这番话扰了心神。
可惜，墨潇啊墨潇，你真当我这千千万万年的岁月，是虚度了么？
我自岿然不动，笑道，“原本以为就我这把老掉牙的年龄，早就芳菲谢尽，如今却听你这么说，啧啧，看来我魅力不减当年啊。”
他嘴角抽了抽，终究说不出话来。
我当即掳了他，冲破凡尘，直奔上古神界。
阔别多年，重回故地。却不知，竟是这般境遇。
九千万年后的映渺，回到那年繁华境中，玉宇宫尚未冰封，上古界依旧威严。
而我，未曾担那神帝的虚名，也无须理会界中琐事，只消吃好喝好，闲时惹惹祸，斗斗草，日子便那般过去。
其实，大风大浪之后，突然觉得，原来那所谓一无是处坐吃等死的败家子生活，其实是一种天赐的恩德。
好吃懒做，映渺毕生追求！
“映渺，你怎么回来了？”絮苒一见到我，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十分的痛心疾首，“莫非，历劫失败，你被打回来了？”
我扶了一把额，做无语状。
记忆中尘封已久的淳熙殿，此刻隐在仙气萦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我深深吸了口气，朝里面跑去。
“参见映渺尊神。”守门的两个神兽屈身作揖。
“虚储呢？”我问。
心里不期然的，竟有些忐忑。
“哦，虚储尊神与祭歌尊神一同去下界了，约莫着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要小的马上去找么？”
我摆了摆手，“罢了，让他们去吧，我先进去等着就是。”
说着提步迈进大殿，眼前景致那般熟悉。
墨色的宝石铺陈在地，东陵的白玉为案，南海的珊瑚为棂，然而，除却这些笨重难以搬动的物什，这偌大的淳熙殿，竟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比起我的玉宇宫，不可谓不寒碜。
这厢我自顾自在虚储的院子里挖出一坛子上好的宇潭醉，兑了点他宝贝得不得了的淳熙灵液，就着小丫鬟送来的点心，吃得十分酣畅。
酒足饭饱后，见他还没回来，便无聊地四处转了转，见着这副寒碜的景象，不由得冲柱子旁站着打扇的小丫头埋汰道，“你家主子也太小家子气了些，连我玉宇宫的边边角角都比不上，啧啧，一介尊神当成这么个破烂样儿，也不是丢人。”
小丫头护主心切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嘴角抽了抽，将头埋得更深，企图遮住那愤愤然的表情。
我抹了抹嘴，觉得无趣得很，少了人拌嘴，终归有些落寞，便要去找墨潇，那厮估摸着还没死了心的要往凡间蹭。
哪知一声甚是清澈的笑声传来，“唔，渺渺，你倒好意思嫌弃我这地方寒碜，倒不想想好东西都是让人收刮了去。瞧瞧，你一回来，我便又得失好些宝贝，只求着你这小祖宗高抬贵手，体谅一下我们民间疾苦。呵呵……”
于是，我回头，夕阳斜映碧空尽，却道故人踏风来。
红珊瑚闪着醉人的光，衬得他一身绛红长袍愈发红艳，覆额的刘海斜垂着，微微遮住眼角，径直垂下，五彩金凤的古纹自襟边蔓延，那般夺目。
整整九千万年，当年我即神帝位，他入魔道祖，自此骨肉相残！
而后相见，便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月如霜。
尊神虚储，温润如玉。
大抵是年岁悠久，见着故人这颗饱经风雨的心肝儿总要紧上一紧，鼻头酸了酸，我应景地抹了一把泪，提着裙裾边儿就往他怀里扑腾着去了。
一头撞进他怀里，撞得他生生退了退，好歹还是稳住身形将我紧紧搂住，笑道，“怎么了，这才去凡间几天啊，就欠我欠成这样，妹妹，来，让哥哥好好看看，我们家渺渺是不是哭鼻子了。”
我将头愈发埋得低了，只闷闷答道，“哥，我好想你。好想。”
不是那个入了魔道面目狰狞的魔祖虚储，也不是那个失了魂魄傻头傻脑的二愣子，眼前这人，真真切切是我亲亲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气宇轩昂，绝世独立！
他将我从怀里捞出来，心疼地捧着我的脸颊，“哎哟喂，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脏死了。”一边笑话我，却一边温柔的掏出手帕给我擦眼泪鼻涕，我瘪了嘴，直接将头一歪，就着他的袖子蹭了蹭鼻子，“哥，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难过喔。”
如此肆无忌惮的亲昵与撒娇，经久不忘，真的是好怀念。
他唇畔含笑，终究是将我揽入怀中。
絮苒架着墨潇杀来淳熙殿的时候，我刚从虚褚的床上醒过来，见着她那架势，我有些胆颤，向里面缩了缩。
“映渺，你喜欢墨潇，是不是？”她直接来了句，若是我一张老脸不红上一红，便对不起这颗坚挺的心脏千万年来第一次开花。
还不等我回答，墨潇只将胳膊抽出来，看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哥哥床上，回头扶摇看见，指不定又得闹腾。都有嫂子的人了，怎不知避嫌。”
一听扶摇这名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我能被逼得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么，虽说重回当年，让我有机会扭转乾坤是一件特别爽的事。
“什么嫂子，我家哥哥娶她了么，啧啧，就她那整天招摇得跟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也妄想进我们家门的么，当真是笑话。”
我很不满墨潇的话，当即跳了起来，冲他理论。
彼时正见着祭歌一身雪裳走进来，手中还提了两坛酒，那模样，真真的风流倜傥。
凡人总爱将那些倚在桥上看风景或者对着月亮搔首弄姿装纯情鼓瑟吹笙的美男子夸作貌比天人，如若真正的天人，不管是在干什么，就算是光着大脚丫子啃冰糖葫芦，一脸贼脏贼脏的口水下流，那也还是天人，这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我心下感叹，祭歌当真是我们上古界里一朵冰清玉洁的白牡丹！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我把他比作娇滴滴的花！
“渺渺，一回来就撒泼打混，倒还有点样子没有。”祭歌开口，眉微微蹙着，而那口吻，却像极了墨潇那厮。
我往日里暗恋祭歌那段时光中，便时常在想，祭歌待我那般平和，凡事总无忤逆，然而那样子却十分客套谦逊，好似生了嫌隙一般，因此也就盼望着哪一天祭歌也能像墨潇絮苒，待我不那么有礼，须知真正亲密的人是不会凡事逢迎的。
而此刻，他竟好似像极了我当年想象中的他。
未表试探，我抖了抖挽袖，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倔强道，“我就撒泼打混了，要你管？”
他一个爆栗下来，敲我脑瓜子上，“你说，我能管不能？”
这下，我彻底愣了。
轻轻掀开营帐，那少年提笔疾书，高高束起的墨发上总着一枚白玉发冠，铠甲泛着白光，我从未见过，身着战衣气质慑人的墨潇，印象中，他总是慵懒邪魅的笑着。如此，坠落凡尘的尊神墨潇，沁儿心中的良人墨瑾川，自有他倾覆众生的跋扈嚣张，却偏偏让人心生眷恋。
“无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看书的时候进来。”男子头也没抬，语气中已有不悦。
我手指一捻，化出一杯浓茶，“书看久了难免伤神，不如先歇息一下，喝杯茶如何？”
他猛地抬头，看着我，“沁儿？你怎么来了？”
却没注意到营帐之外一派死寂，甚至连呼吸，都已听不见。
我将茶送到他手边，“我怎来不得。”茶香袅袅，他却豁然一怔，不可置信般，“紫樱花茶？”
紫樱花，尊神墨潇灵气弥漫而成，自是上古界才有的稀罕东西。
他看我半晌，突的捏住我手腕，“你是谁？”
我笑了，施展灵力将他推开，摇身一变，便是傲临天地，俯视众生，“尊神映渺！”
“你，怎会醒来。”他亦不知不觉中幻化了原身，一袭墨色古袍，活灵活现的金龙自腰际蔓延，盘踞在下摆，挽袖上的古纹神秘庄重，轻轻一拂。
隔着生死，差着时光，我便如此看着他。
我的墨潇，尚未奔走天涯，只伫立在我眼前。
“墨潇，我不愿为帝！”直截了当说明来意，他神色并未有多大起伏。
只挑了挑眉，“夺了神识，你还能醒来，渺渺，当真是我小瞧你了么？”
犹记当初，他墨某人一脚把我踹入凡尘，害我莫名其妙担了数千万年的神帝之位，其中心酸无法言表，而今他却还能来嘲笑我一番。
啧啧，墨潇，我可是从千万年后回来的，光岁数都比你虚长好多，居然还在我面前摆谱，小样儿！
“我不愿为帝，谁也逼不了我。”眸光坚定，只那般凝望着他。
他沉吟半晌，与我分庭抗礼，却只薄怒一句，“映渺，不要胡闹！”
俨然教训小孩子的口吻，倒叫我哭笑不得。
“墨潇，纵使你法力无边，若我不愿走这凡尘一遭，历三世情劫，你能奈我何？”唇边携着一抹笑，像极了他，魅惑丛生。
他的神色微微有点诧异，“你怎会知道？”
“哦？你是说三世情劫方可成帝么？”我依旧笑着，“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他不信，“我何曾说过？”
我算了算，认真答，“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你堕入魔道以身犯险，想要逼我超脱于世，那时你可知道，映渺心中，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无能。
而你又是否知道，若历史不变，你我便永隔天涯，不复黄泉。
所以，纵使要我拚尽一身修为，也要逆天一回，将这历史改写。
“若苏沁儿不为情而亡，这一世情劫便只是一场空，墨潇，你要我成帝，我告诉你，我偏不。”我自执拗，丝毫不容他人置喙。
他蓦地伸手，修长的手指点上我眉心，“由不得你！”
我暗自一笑，足尖一点，堪堪退了两步，一丈开外，我负手而立，“还当我是玉宇宫的小丫头么，墨潇，而今的我，已历两世情劫，这改天换地的本事，早已难不倒我。”
眉峰紧蹙，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缝，只透露犀利的眸光，“映渺，你真长本事了。”话音一转，“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话罢，举身而起，莫邪破空而出，剑锋犀利，剑身缠绕气势摄人的金龙，势不可挡。我手执苍月，将我与他的对战，生生提前了千万年。
墨潇，你拦不住我，正如祭台上我拦不住你一般。
当苍月的剑锋横扫天地，斩断他额前一缕青丝，我将剑一横，落在他脖子下，“墨潇，你可服气？”
他怔怔看着我，却忽然笑了，“看来，你的资质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愚钝，修炼个千万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我郁卒！
墨潇，你丫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死不承认。
他却莞尔，“映渺，如果你只是苏沁儿，我只是墨瑾川，你可愿陪我在这红尘俗世，翻滚一生？”
莫名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竟有不可抑止的凄凉。
“若我不成帝，你我便寿与天齐，何止红尘俗世，哪怕你要携我去修罗地狱翻滚一遭，我也相陪。但是现在，你必须随我回神界，打断我的第一世情劫。”毅然决然，墨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拖延时间将我留在凡界，让苏沁儿爱上她命中注定的劫，届时再狠狠伤情一把，投水自尽，如此，历史又将重演。映渺才没那么傻。
他面不改色，“你不愿成帝，又怎知我愿让你成帝，映渺，这天地间从未有过神帝，谁能知道你一旦晋位，会变成什么样，我爱你，爱的就是眼前的你，不愿你有丝毫改变，丝毫闪失，你可懂？”
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历经千万年，在我耳边回旋，若我还是当年玉宇宫里不解世事的小映渺，恐就被他这番话扰了心神。
可惜，墨潇啊墨潇，你真当我这千千万万年的岁月，是虚度了么？
我自岿然不动，笑道，“原本以为就我这把老掉牙的年龄，早就芳菲谢尽，如今却听你这么说，啧啧，看来我魅力不减当年啊。”
他嘴角抽了抽，终究说不出话来。
我当即掳了他，冲破凡尘，直奔上古神界。
阔别多年，重回故地。却不知，竟是这般境遇。
九千万年后的映渺，回到那年繁华境中，玉宇宫尚未冰封，上古界依旧威严。
而我，未曾担那神帝的虚名，也无须理会界中琐事，只消吃好喝好，闲时惹惹祸，斗斗草，日子便那般过去。
其实，大风大浪之后，突然觉得，原来那所谓一无是处坐吃等死的败家子生活，其实是一种天赐的恩德。
好吃懒做，映渺毕生追求！
“映渺，你怎么回来了？”絮苒一见到我，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十分的痛心疾首，“莫非，历劫失败，你被打回来了？”
我扶了一把额，做无语状。
记忆中尘封已久的淳熙殿，此刻隐在仙气萦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我深深吸了口气，朝里面跑去。
“参见映渺尊神。”守门的两个神兽屈身作揖。
“虚储呢？”我问。
心里不期然的，竟有些忐忑。
“哦，虚储尊神与祭歌尊神一同去下界了，约莫着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要小的马上去找么？”
我摆了摆手，“罢了，让他们去吧，我先进去等着就是。”
说着提步迈进大殿，眼前景致那般熟悉。
墨色的宝石铺陈在地，东陵的白玉为案，南海的珊瑚为棂，然而，除却这些笨重难以搬动的物什，这偌大的淳熙殿，竟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比起我的玉宇宫，不可谓不寒碜。
这厢我自顾自在虚储的院子里挖出一坛子上好的宇潭醉，兑了点他宝贝得不得了的淳熙灵液，就着小丫鬟送来的点心，吃得十分酣畅。
酒足饭饱后，见他还没回来，便无聊地四处转了转，见着这副寒碜的景象，不由得冲柱子旁站着打扇的小丫头埋汰道，“你家主子也太小家子气了些，连我玉宇宫的边边角角都比不上，啧啧，一介尊神当成这么个破烂样儿，也不是丢人。”
小丫头护主心切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嘴角抽了抽，将头埋得更深，企图遮住那愤愤然的表情。
我抹了抹嘴，觉得无趣得很，少了人拌嘴，终归有些落寞，便要去找墨潇，那厮估摸着还没死了心的要往凡间蹭。
哪知一声甚是清澈的笑声传来，“唔，渺渺，你倒好意思嫌弃我这地方寒碜，倒不想想好东西都是让人收刮了去。瞧瞧，你一回来，我便又得失好些宝贝，只求着你这小祖宗高抬贵手，体谅一下我们民间疾苦。呵呵……”
于是，我回头，夕阳斜映碧空尽，却道故人踏风来。
红珊瑚闪着醉人的光，衬得他一身绛红长袍愈发红艳，覆额的刘海斜垂着，微微遮住眼角，径直垂下，五彩金凤的古纹自襟边蔓延，那般夺目。
整整九千万年，当年我即神帝位，他入魔道祖，自此骨肉相残！
而后相见，便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月如霜。
尊神虚储，温润如玉。
大抵是年岁悠久，见着故人这颗饱经风雨的心肝儿总要紧上一紧，鼻头酸了酸，我应景地抹了一把泪，提着裙裾边儿就往他怀里扑腾着去了。
一头撞进他怀里，撞得他生生退了退，好歹还是稳住身形将我紧紧搂住，笑道，“怎么了，这才去凡间几天啊，就欠我欠成这样，妹妹，来，让哥哥好好看看，我们家渺渺是不是哭鼻子了。”
我将头愈发埋得低了，只闷闷答道，“哥，我好想你。好想。”
不是那个入了魔道面目狰狞的魔祖虚储，也不是那个失了魂魄傻头傻脑的二愣子，眼前这人，真真切切是我亲亲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气宇轩昂，绝世独立！
他将我从怀里捞出来，心疼地捧着我的脸颊，“哎哟喂，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脏死了。”一边笑话我，却一边温柔的掏出手帕给我擦眼泪鼻涕，我瘪了嘴，直接将头一歪，就着他的袖子蹭了蹭鼻子，“哥，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难过喔。”
如此肆无忌惮的亲昵与撒娇，经久不忘，真的是好怀念。
他唇畔含笑，终究是将我揽入怀中。
絮苒架着墨潇杀来淳熙殿的时候，我刚从虚褚的床上醒过来，见着她那架势，我有些胆颤，向里面缩了缩。
“映渺，你喜欢墨潇，是不是？”她直接来了句，若是我一张老脸不红上一红，便对不起这颗坚挺的心脏千万年来第一次开花。
还不等我回答，墨潇只将胳膊抽出来，看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哥哥床上，回头扶摇看见，指不定又得闹腾。都有嫂子的人了，怎不知避嫌。”
一听扶摇这名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我能被逼得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么，虽说重回当年，让我有机会扭转乾坤是一件特别爽的事。
“什么嫂子，我家哥哥娶她了么，啧啧，就她那整天招摇得跟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也妄想进我们家门的么，当真是笑话。”
我很不满墨潇的话，当即跳了起来，冲他理论。
彼时正见着祭歌一身雪裳走进来，手中还提了两坛酒，那模样，真真的风流倜傥。
凡人总爱将那些倚在桥上看风景或者对着月亮搔首弄姿装纯情鼓瑟吹笙的美男子夸作貌比天人，如若真正的天人，不管是在干什么，就算是光着大脚丫子啃冰糖葫芦，一脸贼脏贼脏的口水下流，那也还是天人，这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我心下感叹，祭歌当真是我们上古界里一朵冰清玉洁的白牡丹！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我把他比作娇滴滴的花！
“渺渺，一回来就撒泼打混，倒还有点样子没有。”祭歌开口，眉微微蹙着，而那口吻，却像极了墨潇那厮。
我往日里暗恋祭歌那段时光中，便时常在想，祭歌待我那般平和，凡事总无忤逆，然而那样子却十分客套谦逊，好似生了嫌隙一般，因此也就盼望着哪一天祭歌也能像墨潇絮苒，待我不那么有礼，须知真正亲密的人是不会凡事逢迎的。
而此刻，他竟好似像极了我当年想象中的他。
未表试探，我抖了抖挽袖，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倔强道，“我就撒泼打混了，要你管？”
他一个爆栗下来，敲我脑瓜子上，“你说，我能管不能？”
这下，我彻底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