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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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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

    死一般的寂静。舒悫鹉琻

    包厢里,静得都能听到盛谨伟那“噗通噗通”地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

    盛谨枭瞧着他渗血的骨节和手背上的玻璃碎渣,瞳孔微凝,寒眸闪过一丝复杂。

    他敛了敛神,声音肃冷而坚定,“你认同,哥心里高兴,你不认同,哥也无话可说,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是我吗?”

    直视着他染满怒意的眸子,盛谨枭一字一顿,“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六年前,我们没说分手,我找了她六年,等了她六年,这就是答案。另外,你们没分手之前,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温香软玉在怀,说不想,那是扯淡,可是,尽管很想,他始终没有跨越最后一道防线。

    “我让陈畅送你去趟医院!”

    丢下这句话,盛谨枭起身要离开,突然手臂被他拉住。

    盛谨伟看着他,目光绝望而悲痛,“哥,我不想知道你们以前的事儿,我只知道,我爱颜妮,很爱很爱,她不理我,要跟我分手,我心里很痛很慌,我以为只要我真心悔过,用时间来证明我对她的心意,她便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是……”

    可是你却插足了!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然而,盛谨枭却心知肚明。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拿着单反在拍摄夕阳,她在摄取美景的同时,却不知道,夕阳下的她,却是别人眼中最丽的美景。她性子很淡,我追了她将近一年,她才愿意跟我试试,我回国,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她也追随我而回。

    我以为我们两人这辈子就和许许多多的男女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结婚,生子,相守到老,在我心里,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开,因为我自认为足够爱她。

    我知道她心底有道伤,很深很深,我宠着她,迁就着她,包容着她,我相信我终有一天会融化她心里那层坚冰,让那伤口愈合,然而世事无常……”

    他抬手抹了把脸,这一动,手背上的血迹又溢了出来,他仰着头,逼回眼眶中的湿濡,“哥,我接受不了她做我嫂子,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的心口就像是插了一把刀子,疼,很疼,哥,你最见不得我疼了,你将她还给我好不好?”

    盛谨枭喉咙哽了又哽,他抽出支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出,朦胧了视线,亦是朦胧了那张温良隽秀的面容。

    “谨伟,我不否认你爱她,但你不了解她,那女人,看似淡然斯文,没啥脾气,可骨子里却是头倔牛,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只要触及到她的底线,别说她不爱你,就算她爱你爱到心尖儿上,她也不会委屈自己而跟你凑合着过。”

    他转眸看他,墨色的眸子又深又沉,“既然说开了,今儿个我也就将话撂在这里,我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女人,我不会让,也不能让。”

    说他不厚道也好,卑鄙无耻也罢,他什么都能给,而那女人,却不能,更何况,人家是有血有肉的人,又岂会任由他们兄弟让来让去?

    盛谨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高大挺拔,这个背影陪伴了他多年,从懵懂无知的幼年,到年少轻狂的少年,他的背影一天天高大,而他也一天天长大。

    每每他闯祸,他都帮他善后,他受欺负,他帮他欺负回去,每次打完架后,他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那时候,他心里想啊——

    这就是我哥哥,真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从小护他到大的哥哥,他心目中最是敬重的人,如今却不顾他的感受,抱着他心爱的女人。

    盛谨伟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渐渐下滑,心里就像是被挖去一个大洞般,空洞而疼痛。

    陈畅和安若素进来,瞧着他这般样子,心里叹了叹,安若素上前拉他,“伟子,走,去医院将伤处理下。”

    陈畅拍了拍他的肩,却没说话。

    感情这种事儿,外人是最不好开口的了。

    盛谨枭来到小套房的时候,颜妮还没睡,正在房里收拾着小洁儿的行李。

    “小妖孽要走了?”

    “嗯,快圣诞了,让她们回M国!”

    男人从身后圈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两人身子一个高大修挺,一个纤细高挑,他搂着她,就如一颗大树容纳着一颗小树,彼此镶坎在一起,是那样的契合。

    “想去哪里玩?爷正好有几天的假期!”

    自从重逢,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他们还没一起好好玩过。

    颜妮垂着眼睑,对于玩的兴致明显不高,“到时候再说!”

    “赶紧想好,过时不候!”

    “谁稀罕!”

    盛谨枭作势要去咬她的耳垂,颜妮推他,“滚,一身的酒味儿,难闻!”

    ……

    两人说着闹着,像是有默契一般,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儿。

    颜妮性子淡,甚至称为凉薄也不为过,在她看来,她和盛谨伟已经结束,这个人物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对于不相干的人,她一向不会去浪费表情与心思。

    至于盛谨枭,有那么点儿大男子主义,认为这是男人的事儿,没必要让自己的女人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们两兄弟之间问题。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颜妮觉得冷,身子自然而然地往一旁挪了挪,习惯性地去寻求热源,然而,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的。

    眼睛睁开,男人站在窗前,黑色的睡袍,与暗沉的夜色融为一体,手上星星点点的火星子明明灭灭。

    颜妮眸色凝了凝,她没说话,翻了个身,将自个儿卷缩成一团,继续睡她的觉。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传来一阵水花声,没稍片刻,床边的位置陷了下去,同时,浓烈的男性阳刚气息窜入鼻尖,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颜妮闭着眼睛都能感觉他的注视,那眼神太过专注,盯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卧室里没开灯,外面昏黄的路灯透露纱帘折射进来,透着一股暗沉,男人的寒眸显得特别晶亮。

    盛谨枭瞧着,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口中低喃,“性子那么不讨喜,爷怎么就非你不可呢?”

    ……

    盛谨萱在家里闹革命,一门心思要和齐喻枫结婚,盛家没一个人同意,梅玲和温雅静两人更是苦口婆媳地劝,可是谁劝都没用,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答应,就是绝食。

    “谨萱,你吃点吧!”

    温雅静手里端着碗粥,轻柔地劝慰,盛谨萱蒙着被子,连个脑袋都不给她,无力虚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要结婚!”

    “你这又是何苦?你这样,将你大哥二哥至于何地?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你大哥他……”

    “……”

    温雅静叹了口气,出了卧室。

    梅玲候在外面,见她出来,愁着脸问,“怎么样?”

    见她摇头,梅玲疲惫地抚了抚额,恨铁不成钢地怒斥着:“这丫头,简直是鬼迷了心窍!”

    盛谨枭将军帽拿在手里,刚入客厅,便听到她的话,他脸色沉了沉,“妈,别管她,也该磨磨她的性子!”

    齐喻枫那人,要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明显是不安好心,她能幸福,他将头割下来当球踢。

    梅玲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常言道:糙养儿子娇养女,对于两个儿子,她没费多少心思,可是这个小女儿,她却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闹成这般,心里自是心疼又无奈。

    “枭子,要不齐家的事儿你压压?这都几天没吃没喝了,她身子怎么受得了?”

    “妈,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你这样,她更是有恃无恐!”

    盛谨枭声音染上了怒色。

    “可她是你妹妹,她是铁了心要嫁,你难道想看她活活饿死不成?”

    梅玲情绪亦是激动,关乎自个儿儿女,在强悍的心性,也不免露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该有的担心与忧愁。

    “人家齐喻枫都没放半个屁,我们在这儿一头热做什么,我盛谨枭妹妹是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着?”

    “哥,我这辈子只嫁齐喻枫,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爱他,我想试试,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最起码,我努力了。”

    盛谨萱扶着二楼的栏杆,站在那里,声音虚弱无力,然而,那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连续五天水米未进,一段话,显然已是她的极致,在最后一个字落地,她身子也无力地倒下。

    盛谨萱被送进了医院,盛严昌气得恨不能拿棒槌敲醒她的脑袋,而梅玲却只剩下心疼和无奈,一家人经过商量,最终是答应了,不过,前提是,齐喻枫必须登门跟盛谨伟道歉,另外,上门提亲。

    不得不说,盛谨萱是任性的,但也是勇敢决绝的。

    这场婚事,她犹如飞蛾扑火,结局是飞越那道火线,破茧成蝶,还是被烈焰燃烧,灰飞烟灭,她不知道,但最起码,她去试着努力过。

    齐喻枫得到这个消息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最后,他答应上门提亲,但是拒绝道歉。

    这事儿又是将盛严昌和盛谨枭两人一顿好气,最后还是盛谨萱去求盛谨伟,让他出面说话,这才调节和解。

    颜妮一大早进科室,再次迎来同事们探究的眼神,推开办公室的门,心里低咒一声“晦气”,面上却是无波无澜,“现在这世道,罪犯都能到处跑?”

    齐喻枫靠坐在她办公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桌面,他低低笑出声,“呵呵,你貌似挺盼望我坐牢?”

    “坐牢?怎么会?”

    颜妮披上白袍,别上自己的名牌,在办公椅上坐下,这才抬眼看他,嘴角漾着斯文淡雅的浅笑,“相较于坐牢,我更盼望你——死!”

    齐喻枫瞳孔一缩,狭长的眸子微眯,他嗤笑一声,语气张扬却难掩涩然,“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颜妮埋首工作,“如果你是来说这个的,就赶紧滚!”

    齐喻枫看着她的脑袋顶上的发旋,眼神复杂,他抬手想去摸摸,却在半空中顿住了动作,“我要结婚了!”

    “哪家的姑娘那么有眼无珠?”

    颜妮头也不抬,语气很轻很淡,完全不带任何情绪。

    齐喻枫敛了敛眉目,收起了那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黯然,笑的戏谑又自嘲,眼底透着意味难明的幽光,“盛家小姐!”

    颜妮笔尖一顿,也没等她说话,齐喻枫拿起她办公桌上的记事本,随意地翻了翻,“盛谨枭那混蛋为了帮你出气儿,像只疯狗般见人就乱咬,如今还不是为了自家妹妹而将你抛在一边儿!”

    颜妮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双媚眸就这样漠然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齐喻枫身子陡然俯下,与她的脸靠的极尽,迎视着她的眼,一字一顿,戏谑道:“傻瓜,他不够爱你呢!”

    “关你什么事儿?”

    丢下这句话,颜妮神色不动地拿起记录簿出了办公室。

    齐喻枫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第一次见面,正是暑假时期,他跟妈妈去段家探亲,那时候她才十四岁,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裙子,面容清丽稚嫩,明眸皓齿,长发飘飘的,尽管年纪小,却难掩她一身美丽。

    她像是入室的小偷般,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想要进屋,他坐在院子里的那颗百年榕树的树杈上,从上往下,正好瞧见她遮遮掩掩的后身。

    十六岁的年纪,该懂的不该懂的,他都懂,当时,他很坏心眼地吼了句,“喂,你屁股后面有血!”

    她脸色爆红,都快滴出血来了。

    自此,他便被她记恨上了,从不跟他玩,见了他也是远远地避开,可是,他就是喜欢捉弄她,看着她气鼓鼓又隐忍不发的样子,觉得特有意思,那时的他不懂,只是认为,她比玩具好玩。

    后面每年暑假寒假,他哪儿也不去,只去段家,他看着她渐渐长大,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到婷婷玉立的少女。

    青春躁动期,他脑子里第一个想的对象便是她。

    那时,他心里就暗暗对自己说——

    这女孩,他一定要得到。

    她在段家那样的家族里,就如一抹最绚烂的阳光,干净无暇,美丽炫目,她过着自己的日子,坚守着自己期盼,好似一个局外人,段家的一切污浊,皆入不了她的身。

    那种干净,那种简单泰然,悠然自若,让他妒忌,疯狂的妒忌,更确切地说,是害怕,年纪越大,他明显感觉得到她那颗想飞的心。

    果然,十八岁,她谈恋爱了,爱的那样炽烈。

    所有一切平静的假象被打破,段云桀那张永远淡定的脸庞,也淡定不了了,只是,那时候的他们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主儿,再加上心里的怨怒,便用了最偏激最卑劣的手段,让她被驱逐流放。

    六年,再一次相见,她对他,已然不是单纯的排斥逃避,而是恨之入骨。

    她想他死,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

    敛了敛情绪,齐喻枫自嘲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真他么地脑残了,居然会期盼她能有所反应。

    结婚对象若不是那个对的人,和谁都一样,更何况,他肩上所担负的,是一个家族的衰荣。

    女人,永远无法成为男人的全部,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更是。

    他不可能也不能为了一个恨他入骨的女人而放弃一切,弃家族和亲人于不顾,另外,颜妮这样的女人,若是没有强悍的背景支撑,想要得到她,那是痴人说梦。

    不说盛谨枭,光是一个段云桀,就能将他玩死。

    下了班回到家里,一室的寂静,简雪旸和小洁儿被她轰回M国了,家里冷清得不行,好在她早已习惯。

    外面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颜妮开了暖气,脱掉外套,打开电视,上面正在播报着财经新闻,齐氏集团关于偷税漏税的审查事件,说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所有的一切只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

    一场战争,就像是一场闹剧,开始得风起云涌,结束得云淡风轻。

    丢了遥控器,颜妮取了支烟点燃,她深吸一口,靠在沙发上,仰头,烟圈吐出,朦胧的烟雾笼罩着灰色的天花板,一如她灰暗的心底,笼罩上了浓郁的阴霾。

    手机响了起来,悠扬的钢琴曲,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地轻扬响亮。

    熄灭了香烟,拿起手机,瞧着屏幕上那一串数字,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郁。

    “说!”

    “呵呵,真是简洁!”

    那头淡漠的声音传来,颜妮没说话,静待他下文。

    “下来,我们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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