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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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她明明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可以巩固她在文家的地位。如今只为了害阿九，就要做到这地步？”我是猜得到，可我想不通。
“许是阿九姑娘知道了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文清逸说出了这话时，阿九竟然抬起脑袋，对着我们使劲的点了点头。
阿九没办法说话，又不曾念过什么书写不了字，所有的冤屈，我们只能眼看着她痛苦，却没办法了解。
我站起身，拉着文清逸的胳臂，无比真诚的请求道：“清逸，我知道这上海滩上，没有什么你办不成的事。我求求你，你帮我救一救阿九，好不好？”
文清逸似乎面有难色，不等他拒绝，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他的衣角，好话说尽：“我拜托你，只要你能够救阿九，我再也不和你闹了。别说是舍弃正室的位置在你身边做妾，哪怕为奴为婢都可以。”
“桐雨，你先起来。”文清逸俯身把我捞了起来，就势揽在怀里，并没有给我什么准确的答复，“这病院倒是不难出去，只是阿九姑娘被安置在哪儿，才能不被我那心狠手辣的后母发现呢？眼下她无暇伤害阿九姑娘，要是我们逼迫的那姓叶的女人狗急跳了墙，对你我也下黑手，倒不如你每天来这里看阿九姑娘，反倒安全得多。”
他的确是想我留在他身边，可个性里一向的骄傲自负，怎容许他趁人之危。
听了他的劝告，我那被巨大的悲伤所笼罩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下来，待心气平和了些，我才缓缓的答道：“那就听你的，我把阿九留在这里。只是，他们不能对待她这么粗暴，我要找大夫给她治伤。”
文清逸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我从他怀抱里离开，转身握住阿九的手，试图把我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传递给她：“阿九，你别怕，我每天都会来陪你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九瞪着清澈的眼睛，无比信任的看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文清逸跟医生们嘱咐了几句，半拉半拖的将我带离了疯人院。
我坐在车上，沉默的望着漆黑的夜色，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我才离开了文家几个小时而已。我活泼可爱的阿九，直爽率真的阿九，就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
文夫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呢？我们离开文家，不正是让她少了一块绊脚石吗？她现在刚接替商会会长，正是春风得意，却不惜以腹中骨肉为代价这样咄咄相逼，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文清逸，我真的不想回文家。”我低下头，良久，却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良久，坐在我身边的文清逸只剩下沉默。
我想起阿九全身是伤的样子，已经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后悔。
为什么，明知道这文家是龙潭虎穴，我却偏偏要把阿九牵扯进来？
平淡无奇却又铭心刻骨的回忆在我脑海中翻涌而来，一下就灼痛了我的心。
那年我和阿九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我坐在秋千上来回荡，阿九在后面推着我。
“桐雨，我给你唱一个家乡的童谣吧。”阿九稚嫩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好啊。”我正笑的欢畅，顺口应道。
阿九有节奏的摇着秋千绳，一边脆生生的唱道：“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娘舅请我吃糖糕……”
“扑通”一声，我从秋千上摔了出去，小脸扑在了泥地上。
“桐雨！桐雨，你没事吧？”阿九焦急的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我傻呵呵的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答道：“我没事。你刚才一说吃糖糕，我就饿了。”
阿九也笑了：“你真是的，吓死我了。我们找莱茵修女去，让她买糖糕给我们吃吧！”
艳红的夕阳下，我们手拉着手跑回了教堂。
曾经的我们，是那样简单。
或许是见到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文清逸伸臂将我搂在了怀里。
其实我内心还是对他有小小的抗拒，只是眼下能够帮我救阿九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何况，我都已经答应做他的妾室了。他虽然没有表态，可话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
终究，我还是逃不出文家这牢笼的。
文清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虽然我显得乖巧顺从，可他还是觉得，我在远离他。
他不明白，这世间的女人里，他害怕失去的，应该只有柳依依一个才对。可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我离开。
嗯，应该只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文清逸神思稍定，这才低低的劝慰我道：“你不要太担心了。只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阿九姑娘彻底没事，你就要让那姓叶的女人收了杀心才行。”
我瞳孔一缩，点了下头应道：“我明白了。”
车子回到了文公馆的大门口，从路旁冲出来一个人，伸开双臂挡在了前面。
猛踩一脚急刹车，我和文清逸猝不及防，全都往前一扑。文清逸瞬间伸手护主了我的头，以免我撞上玻璃，而他自己倒是“砰”的一声撞了个结实。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替他揉一揉，口中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文清逸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拦车的那个人，脸色冷了下来。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前车窗看了看。
尽管晚风瑟瑟，一个女人却还只是穿着单薄的紫色无袖旗袍，展开的纤弱的手臂颤巍巍的，不知是不是被刹车的声音吓了一跳。脚步虚浮隐有醉意，却还是执着的望着文清逸。
这浓妆艳抹又略显狼狈的女人，不是胡小蝶又是谁？
文清逸忿忿的下了车，我端坐在车上，明知道有戏看，可此时此刻，我也着实没有什么看戏的心情。
或许，我自己也已经陷在这戏中了。
“文清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胡小蝶一见到文清逸，便往他怀里钻。
文清逸有些不耐烦的拉开她，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文公馆是我的底线，你要是来这里闹，也别怪我不再顾往日的情谊。”
胡小蝶泪眼朦胧，把眼睛上的妆都哭花了，见文清逸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她一时气恼，愈发大声起来：“你忘了，你把依依带走的时候，说更方便来我的房子看我，可是这么久了，你一次都没有来。我就是想问清楚，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对你，到底算什么呢？”
我听了胡小蝶这话，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说，胡小蝶还不知道柳依依是文清逸的心上人吗？
文清逸暗自用余光瞟了我一眼，见我浑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一心要把胡小蝶赶紧打发走：“我改天再去看你，你先回去吧。天这么晚了，你不早点儿回家，怕不安全。”
胡小蝶眸光一转，正好与我的视线相遇，一时怒极反笑，对着文清逸口不择言道：“我明白了，明白了。文大少爷，你这是假戏真做了呀！我出身不好，你嫌弃我没有关系。可是她又能干净到哪儿去？文家大少奶奶不止被混混掳走过，还与小叔子纠缠不清，这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你头上的帽子是绿的？”
“胡小蝶！”文清逸的声音骤然一厉，他没什么心情再和她纠缠，转身便要开门上车，“你最好现在马上消失，不然以后，我绝不会再见你。”
胡小蝶有些绝望的喊叫起来：“文清逸，你要对我做的这么绝！”
文清逸坐上了车，重重的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胡小蝶在后面高声尖叫着，有两句话，却不偏不倚的入了我的耳：“大少奶奶，你被匪徒掳走，文清逸也是同意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有心想问一问文清逸，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我发现，自己竟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回想那个时候，文清逸不应该是在海上遇难，生死未卜呢吗？我们都不知道他还活在人世。可他呢，竟然已经躲在暗处向我下手了。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观察着文家的一举一动，竟然还在回来的时候装作不认识我，向我打探文家发生了什么事。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把他当作现在文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我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不安的恐惧无法驱散，连指尖都沁出凉意。
文清逸一边开车，一边简单的解释道：“桐雨，你别信她，她胡说的。”
我脸色苍白，没有回话。
车子刚一停下，我便逃也似的跳下了车，脚上的高跟鞋恰好硌在了石缝里，我登时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桐雨！”文清逸关上车门，大步跑过来扶起我。
我伸手推了推他，倔强的站起身来，忍着脚腕处传来的钻心剧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我是什么人，怎么敢劳烦文大少爷相扶。”
文清逸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一把打横抱起我，走进大门去。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她明明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可以巩固她在文家的地位。如今只为了害阿九，就要做到这地步？”我是猜得到，可我想不通。
“许是阿九姑娘知道了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文清逸说出了这话时，阿九竟然抬起脑袋，对着我们使劲的点了点头。
阿九没办法说话，又不曾念过什么书写不了字，所有的冤屈，我们只能眼看着她痛苦，却没办法了解。
我站起身，拉着文清逸的胳臂，无比真诚的请求道：“清逸，我知道这上海滩上，没有什么你办不成的事。我求求你，你帮我救一救阿九，好不好？”
文清逸似乎面有难色，不等他拒绝，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他的衣角，好话说尽：“我拜托你，只要你能够救阿九，我再也不和你闹了。别说是舍弃正室的位置在你身边做妾，哪怕为奴为婢都可以。”
“桐雨，你先起来。”文清逸俯身把我捞了起来，就势揽在怀里，并没有给我什么准确的答复，“这病院倒是不难出去，只是阿九姑娘被安置在哪儿，才能不被我那心狠手辣的后母发现呢？眼下她无暇伤害阿九姑娘，要是我们逼迫的那姓叶的女人狗急跳了墙，对你我也下黑手，倒不如你每天来这里看阿九姑娘，反倒安全得多。”
他的确是想我留在他身边，可个性里一向的骄傲自负，怎容许他趁人之危。
听了他的劝告，我那被巨大的悲伤所笼罩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下来，待心气平和了些，我才缓缓的答道：“那就听你的，我把阿九留在这里。只是，他们不能对待她这么粗暴，我要找大夫给她治伤。”
文清逸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我从他怀抱里离开，转身握住阿九的手，试图把我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传递给她：“阿九，你别怕，我每天都会来陪你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九瞪着清澈的眼睛，无比信任的看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文清逸跟医生们嘱咐了几句，半拉半拖的将我带离了疯人院。
我坐在车上，沉默的望着漆黑的夜色，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我才离开了文家几个小时而已。我活泼可爱的阿九，直爽率真的阿九，就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
文夫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呢？我们离开文家，不正是让她少了一块绊脚石吗？她现在刚接替商会会长，正是春风得意，却不惜以腹中骨肉为代价这样咄咄相逼，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文清逸，我真的不想回文家。”我低下头，良久，却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良久，坐在我身边的文清逸只剩下沉默。
我想起阿九全身是伤的样子，已经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后悔。
为什么，明知道这文家是龙潭虎穴，我却偏偏要把阿九牵扯进来？
平淡无奇却又铭心刻骨的回忆在我脑海中翻涌而来，一下就灼痛了我的心。
那年我和阿九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我坐在秋千上来回荡，阿九在后面推着我。
“桐雨，我给你唱一个家乡的童谣吧。”阿九稚嫩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好啊。”我正笑的欢畅，顺口应道。
阿九有节奏的摇着秋千绳，一边脆生生的唱道：“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娘舅请我吃糖糕……”
“扑通”一声，我从秋千上摔了出去，小脸扑在了泥地上。
“桐雨！桐雨，你没事吧？”阿九焦急的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我傻呵呵的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答道：“我没事。你刚才一说吃糖糕，我就饿了。”
阿九也笑了：“你真是的，吓死我了。我们找莱茵修女去，让她买糖糕给我们吃吧！”
艳红的夕阳下，我们手拉着手跑回了教堂。
曾经的我们，是那样简单。
或许是见到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文清逸伸臂将我搂在了怀里。
其实我内心还是对他有小小的抗拒，只是眼下能够帮我救阿九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何况，我都已经答应做他的妾室了。他虽然没有表态，可话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
终究，我还是逃不出文家这牢笼的。
文清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虽然我显得乖巧顺从，可他还是觉得，我在远离他。
他不明白，这世间的女人里，他害怕失去的，应该只有柳依依一个才对。可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我离开。
嗯，应该只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文清逸神思稍定，这才低低的劝慰我道：“你不要太担心了。只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阿九姑娘彻底没事，你就要让那姓叶的女人收了杀心才行。”
我瞳孔一缩，点了下头应道：“我明白了。”
车子回到了文公馆的大门口，从路旁冲出来一个人，伸开双臂挡在了前面。
猛踩一脚急刹车，我和文清逸猝不及防，全都往前一扑。文清逸瞬间伸手护主了我的头，以免我撞上玻璃，而他自己倒是“砰”的一声撞了个结实。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替他揉一揉，口中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文清逸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拦车的那个人，脸色冷了下来。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前车窗看了看。
尽管晚风瑟瑟，一个女人却还只是穿着单薄的紫色无袖旗袍，展开的纤弱的手臂颤巍巍的，不知是不是被刹车的声音吓了一跳。脚步虚浮隐有醉意，却还是执着的望着文清逸。
这浓妆艳抹又略显狼狈的女人，不是胡小蝶又是谁？
文清逸忿忿的下了车，我端坐在车上，明知道有戏看，可此时此刻，我也着实没有什么看戏的心情。
或许，我自己也已经陷在这戏中了。
“文清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胡小蝶一见到文清逸，便往他怀里钻。
文清逸有些不耐烦的拉开她，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文公馆是我的底线，你要是来这里闹，也别怪我不再顾往日的情谊。”
胡小蝶泪眼朦胧，把眼睛上的妆都哭花了，见文清逸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她一时气恼，愈发大声起来：“你忘了，你把依依带走的时候，说更方便来我的房子看我，可是这么久了，你一次都没有来。我就是想问清楚，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对你，到底算什么呢？”
我听了胡小蝶这话，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说，胡小蝶还不知道柳依依是文清逸的心上人吗？
文清逸暗自用余光瞟了我一眼，见我浑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一心要把胡小蝶赶紧打发走：“我改天再去看你，你先回去吧。天这么晚了，你不早点儿回家，怕不安全。”
胡小蝶眸光一转，正好与我的视线相遇，一时怒极反笑，对着文清逸口不择言道：“我明白了，明白了。文大少爷，你这是假戏真做了呀！我出身不好，你嫌弃我没有关系。可是她又能干净到哪儿去？文家大少奶奶不止被混混掳走过，还与小叔子纠缠不清，这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你头上的帽子是绿的？”
“胡小蝶！”文清逸的声音骤然一厉，他没什么心情再和她纠缠，转身便要开门上车，“你最好现在马上消失，不然以后，我绝不会再见你。”
胡小蝶有些绝望的喊叫起来：“文清逸，你要对我做的这么绝！”
文清逸坐上了车，重重的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胡小蝶在后面高声尖叫着，有两句话，却不偏不倚的入了我的耳：“大少奶奶，你被匪徒掳走，文清逸也是同意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有心想问一问文清逸，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我发现，自己竟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回想那个时候，文清逸不应该是在海上遇难，生死未卜呢吗？我们都不知道他还活在人世。可他呢，竟然已经躲在暗处向我下手了。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观察着文家的一举一动，竟然还在回来的时候装作不认识我，向我打探文家发生了什么事。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把他当作现在文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我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不安的恐惧无法驱散，连指尖都沁出凉意。
文清逸一边开车，一边简单的解释道：“桐雨，你别信她，她胡说的。”
我脸色苍白，没有回话。
车子刚一停下，我便逃也似的跳下了车，脚上的高跟鞋恰好硌在了石缝里，我登时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桐雨！”文清逸关上车门，大步跑过来扶起我。
我伸手推了推他，倔强的站起身来，忍着脚腕处传来的钻心剧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我是什么人，怎么敢劳烦文大少爷相扶。”
文清逸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一把打横抱起我，走进大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