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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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毙？她爸爸要是被枪毙，是不是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再也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着她，似要把她辗碎，挫骨扬灰。www.Pinwenba.com害怕，如一种毒，从脚底到发稍，浸透每一个细胞。
“你爸才被枪毙！”叶子大哭着叫着，在那一刻，她恐惧得麻木了。
“打她！打死她！”那个带头的男孩子一声命令，几个小男孩一起上来打她。
叶子从来没有打过架，她毫无还手之力，只知道用手抱着头，不停地哭喊着：“你爸才被枪毙！你爸才被枪毙！”
叶子被他们打倒在地，他们几只脚还在往她身上踢。鼻子被他们踢流血了，滴落在地上，红艳艳的，触目惊心，一股血腥味迎面扑鼻。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那个跳橡皮筋的小女孩看到血，害怕的大声叫着，“不要打了，打死人了！”
叶子那时麻木了，连疼都没知觉了，气息微弱，嘴里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你爸才被枪毙。”
“打！继续打！她还在骂我！”男孩子气急败坏地叫着。
舒明羽听到叫声，也跑了过来，看到地上蜷缩着的叶子，他们的脚还在一脚长一脚短的踢着，地上的鲜血点点，那血能燃烧他的愤怒，两眼变得通红，就如一头发怒的小狗，冲向那几个小孩子。
他不要命似的追着他们打，他们人多，把舒明羽也打倒了，舒明羽用牙咬着那个带头小孩的小腿，硬是扯了一块肉下来，鲜血淋漓，别的小孩子都吓呆了。
舒明羽又站了起来，继续打他们，还有几个吓跑了。口里还骂着：“疯子，疯子！”
那个被咬伤腿的小孩子跑不快，急得摔在地上哭，舒明羽走过去，一脚又踩在他的腿上，听到“喀嚓”的断裂声，那个小男孩便晕了过去，没有一点反应。
“叶子？叶子？你怎么样了？”舒明羽回到叶子身边，小心的把扶起，理了理被他们抓乱的头发，手擦着她鼻子上的血，眼睛也变得深遂，眼神里多了某种让人看不懂的哀伤。
“明羽！”叶子看清是他后，抱着他便哭了起来，就如在大海里看到的一叶小舟，溺水时抓到的一棵稻草。
“叶子！疼不疼？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说着便把她背在背上，那时他的小腿已有轻微骨折，可是，他却忘记了疼。因为，她的疼，会双倍的疼在他的身上，只是她不知道。
后来，打叶子的小男孩腿跛了，成年后，走路也会有点小小的与正常人不同，但那已是恢复的最好了。
舒明羽的父亲亲自上门给那一家赔礼道谦，说尽好话，还是自此结下了仇怨。
舒明羽也被自己的父亲毒打，据说，被吊在树上打的，那个小男孩的父母还要求把他吊在树上吊一天，那时，只有他母亲，一直哭着，看着他被打，心疼的不得了。
也是从这件事情发生后，舒明羽变了，他后来非常喜欢打架，而且变成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舒明羽的母亲对叶子的印象也变得更坏了，总觉得是因为叶子，她的儿子才遭此毒打，才由活泼可爱变得爱打架闹事。
舒明羽并没有受到父母的影响，反而与叶子的关系更好了，也许，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叶子觉得舒明羽才是她唯一的玩伴吧。
后来，叶子的父亲离世了，舒明羽一直安慰她，帮助她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叶子正在写日记，舒明羽又从后窗翻了进来。半旧的球鞋，一脸的汗水，只有眼睛如天上的星星总是那么闪耀。
“你还没吃饭吧？”舒明羽脸上开心的笑着。
“嗯！”叶子头也没抬就把笔记本合起来。
“在写什么呢？”舒明羽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问。
“日记！”
“让我看看！”舒明羽一手拿起叶子的日记翻了起来。
“日记是我的隐私，不能看的，你不知道吗？”叶子边说，边去抢。
“是谁又骂你了？”舒明羽再也没有以往的嘻笑。
“不管你的事！你不知道不能偷看别人日记的吗？”叶子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把那个日记本扔了进去。
“我是明着看，又不是背地里看！”舒明羽嘴里说着，心里为看到那几个字而难受。‘他骂我爸死了，是没爹的孩子！
“走，我们去街上吃肉丝面，我这里有十块钱！”舒明羽把钱拿出来，在叶子面前晃了晃。
“嗯，还去那一家吧！”叶子一边说一边重新梳了梳头，绑了一个漂亮的马尾。
“你妈又不在啊？”
“嗯！她去我外婆家了。”
“你是不是她亲自的啊？怎么总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舒明羽一边抱怨，一边嘟着嘴。走到窗户边上，又翻了出去。叶子穿着一条长裙子，也爬上了窗户，刮过一阵风，把她的裙子吹起，露出雪白的两条大腿，还能看到那红色的底裤。叶子一手扶着窗户，一手压着裙角。
“我把你抱下来。”舒明羽的脸色微微一红，便上前把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后，又低头小声说：“以后稳着点！”
叶子很想说，你晚上还和我睡一个床呢？但想一下，这句话说出来太暧昧，脸上一片红潮，最终也没反驳。
以前，叶子的父母在外边躲计划生育，舒明羽便会在晚上从后窗爬过来，同她睡一个床，到现在也是这样，就如今天，晚上的时候，舒明羽一定会陪她睡的，这是他们几年的习惯。
她怕黑，晚上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一点人的气息，连灯都不敢亮，就怕计生办的半夜来抓人。叶子的年纪又小，一到晚上就会害怕。舒明羽知道后，在他父母睡着后，就溜出来，来到她家，从后窗翻进来，陪她一起睡，等天亮再回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舒明羽就会把饭菜拿过来，同她一起吃，有时，他父母给了他钱，他就同她一起出去吃肉丝面。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天气很冷，舒明羽还把自己家的木炭偷过来一大袋，晚上给她生起了炭火，陪她渡过那最冷的天，最寒的一个冬天。若没有舒明羽，世界上可能也没有叶子。
舒明羽的父母发现自己家新买的木炭没了，问他，他说他点了做烧烤用了，他的父亲便把他暴打一顿。
叶子挨饿最久的一次，就是她的父母突然外出躲计划生育，把她丢在家里，而舒明羽刚好又去走亲戚了，她那时饿得只知道去偷吃人家菜园子的萝卜，还要小心菜园子那条大黄狗。那条大黄狗非常凶猛，好像一张口就要把她给咬死，一看到她便狂吠。有一次，她去偷萝卜，就被那条大黄狗看到了，飞一样的跑过来，嘴里还发着“呜呜”的声音，两只眼睛像狼睛一样发光。叶子吓得把萝卜一扔，直接抱着旁边的树爬了上去。
其实，她不太会爬树，可是在那个紧急关头，她居然爬上去了，那狗窜了几下，没咬到她，把她抱着吓得浑身打颤。
后来，种菜园子的老太太出来把她骂了一通，才将狗拴起来，让她自己下来。她自己一下子就下来了，是摔下来的，顾不上屁股疼，撒开腿就往外边跑。
她其实也不想吃萝卜，可是实在太饿了，实在找不到吃的东西，那些绿绿的叶子，她真的吃不下，只有萝卜叶道稍好些。
就这样过了几天，舒明羽就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两条大鸡腿，那是她吃得最香的一次。那次，他还给她买了4个肉包子吃，吃的肚子胀得疼。她把被狗咬的这件事就告诉了舒明羽，舒明羽说一定会替她报仇，没过几天，便用老鼠药拌肉，把那个大黄狗给毒死了，没人知道是他们两个干的，只是每天都能听到那个老太太在骂，谁把她家的大黄狗给毒死了。
每当这个时候，舒明羽便与叶子一起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在被窝里哈哈大笑。
叶子在那段最苦的日子，却过得最甜蜜，因为有舒明羽在，一直陪伴着她。
叶子与舒明羽在外边吃过饭后，又一起去玩了一会儿滑梯。那其实就是个水泥斜坡，有一次舒明羽发现了那个地方，于是，经常带她去那里玩。
“今天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餐宵夜吧！”舒明羽凝望着叶子，笑得一脸灿烂。
“宵夜？不是没钱了吗？”叶子轻挑眉峰，一脸不解的望着舒明羽，然后又一笑，说：“你是不是还藏的有钱？”
“不是！”舒明羽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眼底的笑意却不减，含着慧黠。
“那还吃什么啊？”叶子一听，像了个泄气的皮球，焉了下去。
“你会炒菜吗？”舒明羽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发现了某种特有兴趣的事情。
“会，做的不太好！”叶子有气无力的说着，他们刚才是吃饱了，可是，在这里玩滑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玩了这么久，吃下去的东西，早就被消化了。现在，又提到吃，突然觉得肚子确实还想吃点东西。
本来还为能再填饱肚子而开心呢，但是，一听到没吃的，就像就要到嘴的肉却又掉了一样，心里有种失落。
舒明羽把手攀到叶子的脖子上，对着她小声说：“我们去那个菜园子里偷菜。”
“不行！不行！”叶子一听，立马别过头，摆摆手，想要他也不要再打这个主意，“那王老太婆又养了一条黑狗！”叶子提醒着舒明羽，她可不想再次被狗追，每当想起那次被狗追，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正如那句话怎么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就是这个类型，虽然，以前她在饿的受不了时，还会去偷萝卜，可是，那是在饿死与被狗咬之间做选择，她宁愿有可能被狗咬，也不愿被饿死。现在不同了，她能吃饱了，才不愿意再去冒这个险。
“别怕！王老太婆养的那个黑狗才不会咬你呢？”舒明羽说得很自信，还兼有某些得意。
“我不信！”叶子继续摇头，她可不想再冒险。
“真的！要不，你在菜园子旁边等我，我进去偷，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做饭吃，好吧？”
“不行！那只狗看到人就会叫的！一叫王老太婆就会出来骂人了！”
“那只狗不会叫！”
“你把它毒哑了？”
“没有。在这个狗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每天喂它吃肉包子，到现在，它一看到我，还以为我是它主人呢！”舒明羽说的很自豪。
“那它看到我会叫啊？”
“不会，我每次去喂它的时候，都偷偷的带你一件衣服，给它闻味道，并且告诉它，再见到你的时候，不能叫也不能再咬。”
“可是狗听不懂人话啊！”
“听的懂，上次那狗看到你不是没叫吗？”
叶子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几次，她从那边过的时候，忘记了狗的事，那狗确实没有叫过。
“嗯！”
太阳也早就不见了，夜色渐渐晕染了天空，光线也越来越暗，直到完全黑了下来。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想知道那狗是不是不咬人。反正，他们两个那晚一起去偷了菜。
那条大黑狗不仅不咬人，也不叫。看到舒明羽，就像看到主人了一样，哼哼唧唧地撒娇，还用舌头在舒明羽的手上舔了几下，并且还往他的身上蹭了蹭，表示亲昵。
那天晚上，叶子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异常兴奋，他们偷了很多菜，只是没有再去偷萝卜。
回去后，叶子家里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吃的，他们两个人又不太会做，最后，煮成了锅菜汤，两个人还吃香非常兴奋。
那天晚上，舒明羽没有回去，就如以前一样，直接睡到了叶子的床上，两个滚在一起睡到天亮。
叶子醒来的时候，舒明羽早已离去。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心里在不断腹诽舒明羽，早上起来怎么不叫她？她就快要睡过头了！她急急忙忙洗脸漱口后，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刚走出家门，就看到舒明羽嘻皮笑脸的站在门外，一条腿蹬在墙上，背靠着墙，望着她，手里提着油条与一分粥。“真懒！睡到现在，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了！”
“你怎么没叫醒我？我差点睡过头了呢？”叶子抢过舒明羽手里的东西，边走边吃。
舒明羽看着她，只是有些宠溺地笑笑，只是眼底还蕴含了别样的东西，“我不会让你迟到的！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翻墙进去叫你了。”
叶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边吃着，继续急忙的向前走。
在后窗出去都没叫她，还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来翻墙，叫她去上学，真弄不懂他。
放学的时候，叶子没有看到舒明羽，就去他的教室去看他，没找到人，别的同学告诉她，舒明羽在操场墙外与她们班的一个男生打架，没人知道名字。
叶子一听到打架就有点怕，但还是去了，只为寻他。
叶子还没走到，便看到舒明羽站着，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没被打倒，仔细再看，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舒明羽的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叶子的身体轻微一颤，连忙走过去。她怕他再动真格把人家打残了，以前就曾经有过一次，叶子对此记忆犹新。
“说，你才没爸，你是野种！”舒明羽与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微眯着眼睛，就像一只待要捕食的豹子，是一种狠吠，连声音也变得冷酷，如同地狱里的修罗刹。
那个男生似是不说，只见他又用力的踩了一脚，叶子便听到那男生有些颤微微的声音说：“我说，我说！我才没爸，我以后再也不说她了！”
叶子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一下，那个男生就是昨天骂她的男生。
他早上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偷看她的日记？他是在替她“报仇”吗？
叶子的心底涌起一丝异样的情感，说不清是喜是甜，是忧还是怒。
喜的是有人在乎她，甜的是他把她当成了自己，忧的是，他以后会不会经常找人打架，会不会再把别人打出毛病，怒的是，他偷偷的看她的日记，并且还没告诉她。
“明羽？”
舒明羽回过头，看到是叶子，他的表情便柔和起来，对着她还笑得是那么没心没肺。低头又对脚下的人冷冷地说：“今天就先饶了你，滚吧！下次再要我知道，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那个男生有些倔犟的拿起书包，有些不服气的望着叶子，鼓起腮帮子走了。
“你怎么到这里了？”舒明羽还是用手挠着头，歪着头，斜着眼睛看她，表情却很温柔。
“我找你啊！放学了！”
“哦，我们回去吧！”舒明羽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走。
“你今天偷看了我的日记！”叶子说的很肯定，甩开他的手。
“没有”舒明羽有些惊慌地看着叶子。
“有！你今天起床那么早，就是为了偷看我的日记！不然，你怎么会与他打架呢？”叶子说得振振有词。
“不是！我与他没打架，他与我打赌打输了，所以。”
“骗人！”
“你不要生气，我们一起去吃肉丝面，走！”舒明羽完全不在意她生气，依然讨好地拉起她的手。
“嗯还去那家！”叶子有些扭捏的说，吃人家的嘴短，就是这样了，她肚子饿了，回去也没饭吃，与其等明羽回去端饭与她一起吃，倒不如去吃肉丝面，想着那味道，她的肚子就“咕咕”叫。
下午上课的时候，叶子就觉得班里的气氛怪异。
好几个上午还在上课的同学，下午都没有来，包括那个被舒明羽打的学生也没来上课。老师看到几张空着的桌子，便问知不知道这些人去哪里了？班里的同学都摇着头，说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上课？不知道。然后就有同学七嘴八舌地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他们消失这几个人去做什么了。
老师出去了一下，过一会儿进来便开始讲课。
叶子的同桌是米雪，是一个好奇心很强，又消息很灵通的人，通常自喻：事后诸葛。发生过的事情，就她先知。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逃课？”叶子也悄悄的问同桌，突然这么多人缺课，在她眼里认为，别人肯定都知道了哪里有更好玩的地方，于是集体去玩了。
“我也不知道！”米雪拧起眉，歪着头看着老师，叶子也以为她在认真听老师讲课。
“还事后诸葛呢！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叶子撇了一下嘴，又低着头看课本。
“唉，你看，老师在流口水呢？是不是看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米雪发挥着特八卦的精神，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老师看，还用胳膊撞着叶子。
叶子抬头一看，老师一滴透明的口水正要滴落，老师赶快用袖子擦去。然后，继续讲课。
叶子还在纳闷，滴个口水有什么好奇怪的，谁没滴过？嘴上还对米雪说：“老师可能是要吃猪蹄，还是想要吃猪尾巴了吧？我听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流口水，可能老师小时候没有吃猪尾巴！”
正在上课的老师，被别的领导叫了出去，到了快下课的时候，老师才又进教室，只是这次进教室没有再讲课，就提名把叶子叫了出去。
在那个小办公室里，叶子内心不安的忐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要被训。
老师问了一句什么，叶子没听清，她的思想正在抛锚，就听到老师说，你给他们说了什么？
叶子急得眼泪直掉，我就说老师老师可能是要吃猪蹄，还是想要吃猪尾巴了吧？我听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流口水，可能老师小时候没有吃猪尾巴！
“什么？”老师皱起眉头问。
“米雪说老师流口水，我就说老师可能是要吃猪蹄，还是想要吃猪尾巴了吧？我听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流口水，可能老师小时候没有吃猪尾巴！”叶子边擦眼泪便哭，她从来没有说过别人坏话，怎么就说了这一次，就被老师抓住了，会不会被罚？又要罚什么？
叶子越想越怕，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哭得脸也花了，眼也肿了。
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那黝黑的脸及脖子里，才能看到有些微微泛红，又说：“你今天中午是不是与舒明羽在一起？”
“嗯！”叶子听到舒明羽的名字，才抬起头，他怕老师会去追究舍明羽中午打架的事。尽管中午操场墙外，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中午他与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你们一起去做什么了？”
“他有零花钱，我们一起去吃了肉丝面，然后我就回教室了！”
“他为什么要请你吃肉丝面？”
“他偷看了我日记。”叶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脚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搓着。
“没事了，你回去吧！”
叶子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可把她给吓了个半死，要再问下去，可能就要问到舒明羽是因为偷看她日记，所以才去打架了。
还没到放学，米雪便对叶子说：“听说，舒明羽很厉害，以一打十啊，还让他们都挂了彩！”
“什么？”叶子觉得自己的头像被火给点，噌的就火苗窜窜，怎么又打架？
“你还不知道吧？”米雪显得有些得意，“有一个肠子都出来了？还拖也很长，有一个肚子上也有一个口子，胳膊断了，这两个是最严重的！”
“那那舒明羽怎么了？”叶子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心一下子就沉入了一个无底洞，还在不停的下掉，就是落不到底。
“腿折了，头打烂了。”
“你听谁说的？”叶子竭尽全力问了一句，她觉得自己在梦游，这太不真实了，不可能会是真的，不可能！
“学校领导就忙坏了，你没看到这么多领导及老师都在进进出出的，去配合警察来调查，还要去医院去探望他们！现在，估计学样里的学生，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知道！”
叶子用力的拧着自己的大腿，很疼，这不是梦。
老师把她叫进办公室的时候，难道也是在调查吗？她那时还以为只是自己说了老师流口水的事呢？
一听到铃声，叶子就拼命往米雪说的医院跑去，心里却默默地念着：舒明羽你不能出事，你不能有事！叶子边擦眼泪，便加快速度。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弥漫了整个医院，这味道就如一把无形的刀，切割着她那脆弱的意志。
学校的领导真的都在进进出出，叶子还看到了他们班的那个老师，也看到了很多警察。
叶子被无边的恐惧笼罩着，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去，她没有同老师打招呼，本能的往一个病房走去，直觉告诉她，舒明羽就在里边。
“这小子真狠！自己打架连命都不要了！”一个警察摇着头。
“是啊，腿都被折了，还能站起来！头也烂了，还轻微脑震荡，肋骨也断了一根，一个手也断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接好？这小子，真是个难缠的主，够折腾的！”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么小，真是！唉，可能里面有几个小孩子，以后会留点小毛病，他把人家肠子都扯了那么长，另一个肠子也流出来了，不过没那么严重。
有两的筋被挑断了，可能以后会影响一辈子！”
叶子什么也听不下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又觉得脑子里像乱麻一样，乱糟糟的，走到病房门口，房门没关。
一台仪器的波折线还在高高低低的跳着，另外一边也有几台机器，还在滴滴嗒嗒的叫，他被白色的纱布缠了起来，头也包了，盖着一个白色的被子，看不到被子下面的他是什么样的。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眼睫盖住了他的眼睛，就像是个木乃伊。再也没有平时的嘻皮笑脸，也没有像猴子一样的爬高上低。薄唇紧紧的抿着，不时还蹙起眉心。
舒明羽的妈妈伏在床边，用面巾纸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地哭泣着。舒明羽的爸爸不在，可能跑着去给舒明羽交医药费，也有可能是跑着配合警察调查，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几个孩子同时都受了伤，而且每个人伤的都不算太轻。警察也在寻找目击证人，调查原因。
原本安静的医院，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变得糟杂起来，忙碌起来。那边，还有几个父母在争吵不休，谁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委屈。
舒明羽的妈妈听到脚步声，擦了擦眼泪，才抬起头，看到是叶子的时候，她的神情如黑云压顶，叶子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头顶冒着青烟，两眼杀气腾腾，像是妖怪扑向叶子。
她站了起来，她坐的椅子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刺拉的尖叫声。冲到门口，抓住叶子的胸襟，声音有些沉沉地低吼：“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妖精！你害了我儿子！”她抬起手就要打叶子，叶子闭上眼，等了一下，痛感并没有落下来，再睁开眼就看到舒明羽的爸爸回来了，手抓住明羽妈妈的手，不耐烦地说：“你又在闹什么？”
“儿子昨天没回去，今天早上就回去要了钱就走了，现在又躺在医院，你让我怎么想？别人都说是因为她。”明羽才被打成这样，这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明羽爸爸打断了。
“不是的！连他们老师与警察都说跟她没事！”明羽爸拉起明羽妈的手进了病房。
走到明羽床边，看了一眼明羽，又回过头狠狠地说：“你滚！你这个扫把星，我儿子遇到你就没有碰到过好事。”
“妈！你烦不烦？”舒明羽眯着眼睛，慢慢睁开，好像刚才的争吵把他吵醒了。
叶子不言不语站在门口，眼里泪光闪闪，她想往前面走，可是却又不敢，她怕舒明羽的妈妈生气。
“醒了？”
“醒了！”舒明羽的爸妈同时出声，开心的看着他。
“叶子！你放学了？”舒明羽想笑，可能头上都被包了起来，皱一下就疼，最终只能放弃。
“嗯！”叶子看到舒明羽，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只能远远地望着。
“过来！到这边来！”舒明羽嘴里叫着。
“不要她进来。”
“妈！你给我弄点吃的，我想吃东西！”舒明羽打断她的话。
舒明羽的爸爸拉了一下明羽妈的衣服，示意让她出去，明羽妈不乐意地扭了一下，最后乖乖地跟着明羽爸走出去了。
叶子跑到明羽床前，想用手摸一下明羽，可又怕碰到他疼，手放在半空里，眼泪默默地流，声间也有些沙哑地说：“你还疼不疼？”
“不疼！”舒明羽似是想动，可是是动不了，绷带把他缠得身子有些硬绑绑的，只是用好的那条腿挑了一下被子，说：“你看，我没事吧？”
叶子赶快用手压下那条动的腿，声音有些惊慌地说：“别动！别动！”
“你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叶子呜咽着，鼻子被擦得红红的，凝望着舒明羽，似在等他回答。
“你关心我？”舒明羽有些嘻哈地笑，“不过，这一次，我也不吃亏，还好昨晚偷菜的水果刀还带着，我就用那水果刀扎他们，他们人多打我一个，最终还是打不过我！以后，等好了，我会去学武，到时候再也不会这么惨了，你是我的树叶，我以后就有能力来保护你了！”
枪毙？她爸爸要是被枪毙，是不是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再也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着她，似要把她辗碎，挫骨扬灰。www.Pinwenba.com害怕，如一种毒，从脚底到发稍，浸透每一个细胞。
“你爸才被枪毙！”叶子大哭着叫着，在那一刻，她恐惧得麻木了。
“打她！打死她！”那个带头的男孩子一声命令，几个小男孩一起上来打她。
叶子从来没有打过架，她毫无还手之力，只知道用手抱着头，不停地哭喊着：“你爸才被枪毙！你爸才被枪毙！”
叶子被他们打倒在地，他们几只脚还在往她身上踢。鼻子被他们踢流血了，滴落在地上，红艳艳的，触目惊心，一股血腥味迎面扑鼻。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那个跳橡皮筋的小女孩看到血，害怕的大声叫着，“不要打了，打死人了！”
叶子那时麻木了，连疼都没知觉了，气息微弱，嘴里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你爸才被枪毙。”
“打！继续打！她还在骂我！”男孩子气急败坏地叫着。
舒明羽听到叫声，也跑了过来，看到地上蜷缩着的叶子，他们的脚还在一脚长一脚短的踢着，地上的鲜血点点，那血能燃烧他的愤怒，两眼变得通红，就如一头发怒的小狗，冲向那几个小孩子。
他不要命似的追着他们打，他们人多，把舒明羽也打倒了，舒明羽用牙咬着那个带头小孩的小腿，硬是扯了一块肉下来，鲜血淋漓，别的小孩子都吓呆了。
舒明羽又站了起来，继续打他们，还有几个吓跑了。口里还骂着：“疯子，疯子！”
那个被咬伤腿的小孩子跑不快，急得摔在地上哭，舒明羽走过去，一脚又踩在他的腿上，听到“喀嚓”的断裂声，那个小男孩便晕了过去，没有一点反应。
“叶子？叶子？你怎么样了？”舒明羽回到叶子身边，小心的把扶起，理了理被他们抓乱的头发，手擦着她鼻子上的血，眼睛也变得深遂，眼神里多了某种让人看不懂的哀伤。
“明羽！”叶子看清是他后，抱着他便哭了起来，就如在大海里看到的一叶小舟，溺水时抓到的一棵稻草。
“叶子！疼不疼？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说着便把她背在背上，那时他的小腿已有轻微骨折，可是，他却忘记了疼。因为，她的疼，会双倍的疼在他的身上，只是她不知道。
后来，打叶子的小男孩腿跛了，成年后，走路也会有点小小的与正常人不同，但那已是恢复的最好了。
舒明羽的父亲亲自上门给那一家赔礼道谦，说尽好话，还是自此结下了仇怨。
舒明羽也被自己的父亲毒打，据说，被吊在树上打的，那个小男孩的父母还要求把他吊在树上吊一天，那时，只有他母亲，一直哭着，看着他被打，心疼的不得了。
也是从这件事情发生后，舒明羽变了，他后来非常喜欢打架，而且变成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舒明羽的母亲对叶子的印象也变得更坏了，总觉得是因为叶子，她的儿子才遭此毒打，才由活泼可爱变得爱打架闹事。
舒明羽并没有受到父母的影响，反而与叶子的关系更好了，也许，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叶子觉得舒明羽才是她唯一的玩伴吧。
后来，叶子的父亲离世了，舒明羽一直安慰她，帮助她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叶子正在写日记，舒明羽又从后窗翻了进来。半旧的球鞋，一脸的汗水，只有眼睛如天上的星星总是那么闪耀。
“你还没吃饭吧？”舒明羽脸上开心的笑着。
“嗯！”叶子头也没抬就把笔记本合起来。
“在写什么呢？”舒明羽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问。
“日记！”
“让我看看！”舒明羽一手拿起叶子的日记翻了起来。
“日记是我的隐私，不能看的，你不知道吗？”叶子边说，边去抢。
“是谁又骂你了？”舒明羽再也没有以往的嘻笑。
“不管你的事！你不知道不能偷看别人日记的吗？”叶子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把那个日记本扔了进去。
“我是明着看，又不是背地里看！”舒明羽嘴里说着，心里为看到那几个字而难受。‘他骂我爸死了，是没爹的孩子！
“走，我们去街上吃肉丝面，我这里有十块钱！”舒明羽把钱拿出来，在叶子面前晃了晃。
“嗯，还去那一家吧！”叶子一边说一边重新梳了梳头，绑了一个漂亮的马尾。
“你妈又不在啊？”
“嗯！她去我外婆家了。”
“你是不是她亲自的啊？怎么总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舒明羽一边抱怨，一边嘟着嘴。走到窗户边上，又翻了出去。叶子穿着一条长裙子，也爬上了窗户，刮过一阵风，把她的裙子吹起，露出雪白的两条大腿，还能看到那红色的底裤。叶子一手扶着窗户，一手压着裙角。
“我把你抱下来。”舒明羽的脸色微微一红，便上前把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后，又低头小声说：“以后稳着点！”
叶子很想说，你晚上还和我睡一个床呢？但想一下，这句话说出来太暧昧，脸上一片红潮，最终也没反驳。
以前，叶子的父母在外边躲计划生育，舒明羽便会在晚上从后窗爬过来，同她睡一个床，到现在也是这样，就如今天，晚上的时候，舒明羽一定会陪她睡的，这是他们几年的习惯。
她怕黑，晚上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一点人的气息，连灯都不敢亮，就怕计生办的半夜来抓人。叶子的年纪又小，一到晚上就会害怕。舒明羽知道后，在他父母睡着后，就溜出来，来到她家，从后窗翻进来，陪她一起睡，等天亮再回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舒明羽就会把饭菜拿过来，同她一起吃，有时，他父母给了他钱，他就同她一起出去吃肉丝面。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天气很冷，舒明羽还把自己家的木炭偷过来一大袋，晚上给她生起了炭火，陪她渡过那最冷的天，最寒的一个冬天。若没有舒明羽，世界上可能也没有叶子。
舒明羽的父母发现自己家新买的木炭没了，问他，他说他点了做烧烤用了，他的父亲便把他暴打一顿。
叶子挨饿最久的一次，就是她的父母突然外出躲计划生育，把她丢在家里，而舒明羽刚好又去走亲戚了，她那时饿得只知道去偷吃人家菜园子的萝卜，还要小心菜园子那条大黄狗。那条大黄狗非常凶猛，好像一张口就要把她给咬死，一看到她便狂吠。有一次，她去偷萝卜，就被那条大黄狗看到了，飞一样的跑过来，嘴里还发着“呜呜”的声音，两只眼睛像狼睛一样发光。叶子吓得把萝卜一扔，直接抱着旁边的树爬了上去。
其实，她不太会爬树，可是在那个紧急关头，她居然爬上去了，那狗窜了几下，没咬到她，把她抱着吓得浑身打颤。
后来，种菜园子的老太太出来把她骂了一通，才将狗拴起来，让她自己下来。她自己一下子就下来了，是摔下来的，顾不上屁股疼，撒开腿就往外边跑。
她其实也不想吃萝卜，可是实在太饿了，实在找不到吃的东西，那些绿绿的叶子，她真的吃不下，只有萝卜叶道稍好些。
就这样过了几天，舒明羽就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两条大鸡腿，那是她吃得最香的一次。那次，他还给她买了4个肉包子吃，吃的肚子胀得疼。她把被狗咬的这件事就告诉了舒明羽，舒明羽说一定会替她报仇，没过几天，便用老鼠药拌肉，把那个大黄狗给毒死了，没人知道是他们两个干的，只是每天都能听到那个老太太在骂，谁把她家的大黄狗给毒死了。
每当这个时候，舒明羽便与叶子一起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在被窝里哈哈大笑。
叶子在那段最苦的日子，却过得最甜蜜，因为有舒明羽在，一直陪伴着她。
叶子与舒明羽在外边吃过饭后，又一起去玩了一会儿滑梯。那其实就是个水泥斜坡，有一次舒明羽发现了那个地方，于是，经常带她去那里玩。
“今天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餐宵夜吧！”舒明羽凝望着叶子，笑得一脸灿烂。
“宵夜？不是没钱了吗？”叶子轻挑眉峰，一脸不解的望着舒明羽，然后又一笑，说：“你是不是还藏的有钱？”
“不是！”舒明羽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眼底的笑意却不减，含着慧黠。
“那还吃什么啊？”叶子一听，像了个泄气的皮球，焉了下去。
“你会炒菜吗？”舒明羽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发现了某种特有兴趣的事情。
“会，做的不太好！”叶子有气无力的说着，他们刚才是吃饱了，可是，在这里玩滑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玩了这么久，吃下去的东西，早就被消化了。现在，又提到吃，突然觉得肚子确实还想吃点东西。
本来还为能再填饱肚子而开心呢，但是，一听到没吃的，就像就要到嘴的肉却又掉了一样，心里有种失落。
舒明羽把手攀到叶子的脖子上，对着她小声说：“我们去那个菜园子里偷菜。”
“不行！不行！”叶子一听，立马别过头，摆摆手，想要他也不要再打这个主意，“那王老太婆又养了一条黑狗！”叶子提醒着舒明羽，她可不想再次被狗追，每当想起那次被狗追，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正如那句话怎么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就是这个类型，虽然，以前她在饿的受不了时，还会去偷萝卜，可是，那是在饿死与被狗咬之间做选择，她宁愿有可能被狗咬，也不愿被饿死。现在不同了，她能吃饱了，才不愿意再去冒这个险。
“别怕！王老太婆养的那个黑狗才不会咬你呢？”舒明羽说得很自信，还兼有某些得意。
“我不信！”叶子继续摇头，她可不想再冒险。
“真的！要不，你在菜园子旁边等我，我进去偷，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做饭吃，好吧？”
“不行！那只狗看到人就会叫的！一叫王老太婆就会出来骂人了！”
“那只狗不会叫！”
“你把它毒哑了？”
“没有。在这个狗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每天喂它吃肉包子，到现在，它一看到我，还以为我是它主人呢！”舒明羽说的很自豪。
“那它看到我会叫啊？”
“不会，我每次去喂它的时候，都偷偷的带你一件衣服，给它闻味道，并且告诉它，再见到你的时候，不能叫也不能再咬。”
“可是狗听不懂人话啊！”
“听的懂，上次那狗看到你不是没叫吗？”
叶子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几次，她从那边过的时候，忘记了狗的事，那狗确实没有叫过。
“嗯！”
太阳也早就不见了，夜色渐渐晕染了天空，光线也越来越暗，直到完全黑了下来。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想知道那狗是不是不咬人。反正，他们两个那晚一起去偷了菜。
那条大黑狗不仅不咬人，也不叫。看到舒明羽，就像看到主人了一样，哼哼唧唧地撒娇，还用舌头在舒明羽的手上舔了几下，并且还往他的身上蹭了蹭，表示亲昵。
那天晚上，叶子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异常兴奋，他们偷了很多菜，只是没有再去偷萝卜。
回去后，叶子家里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吃的，他们两个人又不太会做，最后，煮成了锅菜汤，两个人还吃香非常兴奋。
那天晚上，舒明羽没有回去，就如以前一样，直接睡到了叶子的床上，两个滚在一起睡到天亮。
叶子醒来的时候，舒明羽早已离去。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心里在不断腹诽舒明羽，早上起来怎么不叫她？她就快要睡过头了！她急急忙忙洗脸漱口后，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刚走出家门，就看到舒明羽嘻皮笑脸的站在门外，一条腿蹬在墙上，背靠着墙，望着她，手里提着油条与一分粥。“真懒！睡到现在，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了！”
“你怎么没叫醒我？我差点睡过头了呢？”叶子抢过舒明羽手里的东西，边走边吃。
舒明羽看着她，只是有些宠溺地笑笑，只是眼底还蕴含了别样的东西，“我不会让你迟到的！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翻墙进去叫你了。”
叶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边吃着，继续急忙的向前走。
在后窗出去都没叫她，还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来翻墙，叫她去上学，真弄不懂他。
放学的时候，叶子没有看到舒明羽，就去他的教室去看他，没找到人，别的同学告诉她，舒明羽在操场墙外与她们班的一个男生打架，没人知道名字。
叶子一听到打架就有点怕，但还是去了，只为寻他。
叶子还没走到，便看到舒明羽站着，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没被打倒，仔细再看，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舒明羽的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叶子的身体轻微一颤，连忙走过去。她怕他再动真格把人家打残了，以前就曾经有过一次，叶子对此记忆犹新。
“说，你才没爸，你是野种！”舒明羽与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微眯着眼睛，就像一只待要捕食的豹子，是一种狠吠，连声音也变得冷酷，如同地狱里的修罗刹。
那个男生似是不说，只见他又用力的踩了一脚，叶子便听到那男生有些颤微微的声音说：“我说，我说！我才没爸，我以后再也不说她了！”
叶子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一下，那个男生就是昨天骂她的男生。
他早上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偷看她的日记？他是在替她“报仇”吗？
叶子的心底涌起一丝异样的情感，说不清是喜是甜，是忧还是怒。
喜的是有人在乎她，甜的是他把她当成了自己，忧的是，他以后会不会经常找人打架，会不会再把别人打出毛病，怒的是，他偷偷的看她的日记，并且还没告诉她。
“明羽？”
舒明羽回过头，看到是叶子，他的表情便柔和起来，对着她还笑得是那么没心没肺。低头又对脚下的人冷冷地说：“今天就先饶了你，滚吧！下次再要我知道，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那个男生有些倔犟的拿起书包，有些不服气的望着叶子，鼓起腮帮子走了。
“你怎么到这里了？”舒明羽还是用手挠着头，歪着头，斜着眼睛看她，表情却很温柔。
“我找你啊！放学了！”
“哦，我们回去吧！”舒明羽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走。
“你今天偷看了我的日记！”叶子说的很肯定，甩开他的手。
“没有”舒明羽有些惊慌地看着叶子。
“有！你今天起床那么早，就是为了偷看我的日记！不然，你怎么会与他打架呢？”叶子说得振振有词。
“不是！我与他没打架，他与我打赌打输了，所以。”
“骗人！”
“你不要生气，我们一起去吃肉丝面，走！”舒明羽完全不在意她生气，依然讨好地拉起她的手。
“嗯还去那家！”叶子有些扭捏的说，吃人家的嘴短，就是这样了，她肚子饿了，回去也没饭吃，与其等明羽回去端饭与她一起吃，倒不如去吃肉丝面，想着那味道，她的肚子就“咕咕”叫。
下午上课的时候，叶子就觉得班里的气氛怪异。
好几个上午还在上课的同学，下午都没有来，包括那个被舒明羽打的学生也没来上课。老师看到几张空着的桌子，便问知不知道这些人去哪里了？班里的同学都摇着头，说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上课？不知道。然后就有同学七嘴八舌地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他们消失这几个人去做什么了。
老师出去了一下，过一会儿进来便开始讲课。
叶子的同桌是米雪，是一个好奇心很强，又消息很灵通的人，通常自喻：事后诸葛。发生过的事情，就她先知。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逃课？”叶子也悄悄的问同桌，突然这么多人缺课，在她眼里认为，别人肯定都知道了哪里有更好玩的地方，于是集体去玩了。
“我也不知道！”米雪拧起眉，歪着头看着老师，叶子也以为她在认真听老师讲课。
“还事后诸葛呢！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叶子撇了一下嘴，又低着头看课本。
“唉，你看，老师在流口水呢？是不是看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米雪发挥着特八卦的精神，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老师看，还用胳膊撞着叶子。
叶子抬头一看，老师一滴透明的口水正要滴落，老师赶快用袖子擦去。然后，继续讲课。
叶子还在纳闷，滴个口水有什么好奇怪的，谁没滴过？嘴上还对米雪说：“老师可能是要吃猪蹄，还是想要吃猪尾巴了吧？我听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流口水，可能老师小时候没有吃猪尾巴！”
正在上课的老师，被别的领导叫了出去，到了快下课的时候，老师才又进教室，只是这次进教室没有再讲课，就提名把叶子叫了出去。
在那个小办公室里，叶子内心不安的忐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要被训。
老师问了一句什么，叶子没听清，她的思想正在抛锚，就听到老师说，你给他们说了什么？
叶子急得眼泪直掉，我就说老师老师可能是要吃猪蹄，还是想要吃猪尾巴了吧？我听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流口水，可能老师小时候没有吃猪尾巴！
“什么？”老师皱起眉头问。
“米雪说老师流口水，我就说老师可能是要吃猪蹄，还是想要吃猪尾巴了吧？我听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流口水，可能老师小时候没有吃猪尾巴！”叶子边擦眼泪便哭，她从来没有说过别人坏话，怎么就说了这一次，就被老师抓住了，会不会被罚？又要罚什么？
叶子越想越怕，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哭得脸也花了，眼也肿了。
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那黝黑的脸及脖子里，才能看到有些微微泛红，又说：“你今天中午是不是与舒明羽在一起？”
“嗯！”叶子听到舒明羽的名字，才抬起头，他怕老师会去追究舍明羽中午打架的事。尽管中午操场墙外，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中午他与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你们一起去做什么了？”
“他有零花钱，我们一起去吃了肉丝面，然后我就回教室了！”
“他为什么要请你吃肉丝面？”
“他偷看了我日记。”叶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脚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搓着。
“没事了，你回去吧！”
叶子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可把她给吓了个半死，要再问下去，可能就要问到舒明羽是因为偷看她日记，所以才去打架了。
还没到放学，米雪便对叶子说：“听说，舒明羽很厉害，以一打十啊，还让他们都挂了彩！”
“什么？”叶子觉得自己的头像被火给点，噌的就火苗窜窜，怎么又打架？
“你还不知道吧？”米雪显得有些得意，“有一个肠子都出来了？还拖也很长，有一个肚子上也有一个口子，胳膊断了，这两个是最严重的！”
“那那舒明羽怎么了？”叶子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心一下子就沉入了一个无底洞，还在不停的下掉，就是落不到底。
“腿折了，头打烂了。”
“你听谁说的？”叶子竭尽全力问了一句，她觉得自己在梦游，这太不真实了，不可能会是真的，不可能！
“学校领导就忙坏了，你没看到这么多领导及老师都在进进出出的，去配合警察来调查，还要去医院去探望他们！现在，估计学样里的学生，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知道！”
叶子用力的拧着自己的大腿，很疼，这不是梦。
老师把她叫进办公室的时候，难道也是在调查吗？她那时还以为只是自己说了老师流口水的事呢？
一听到铃声，叶子就拼命往米雪说的医院跑去，心里却默默地念着：舒明羽你不能出事，你不能有事！叶子边擦眼泪，便加快速度。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弥漫了整个医院，这味道就如一把无形的刀，切割着她那脆弱的意志。
学校的领导真的都在进进出出，叶子还看到了他们班的那个老师，也看到了很多警察。
叶子被无边的恐惧笼罩着，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去，她没有同老师打招呼，本能的往一个病房走去，直觉告诉她，舒明羽就在里边。
“这小子真狠！自己打架连命都不要了！”一个警察摇着头。
“是啊，腿都被折了，还能站起来！头也烂了，还轻微脑震荡，肋骨也断了一根，一个手也断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接好？这小子，真是个难缠的主，够折腾的！”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么小，真是！唉，可能里面有几个小孩子，以后会留点小毛病，他把人家肠子都扯了那么长，另一个肠子也流出来了，不过没那么严重。
有两的筋被挑断了，可能以后会影响一辈子！”
叶子什么也听不下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又觉得脑子里像乱麻一样，乱糟糟的，走到病房门口，房门没关。
一台仪器的波折线还在高高低低的跳着，另外一边也有几台机器，还在滴滴嗒嗒的叫，他被白色的纱布缠了起来，头也包了，盖着一个白色的被子，看不到被子下面的他是什么样的。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眼睫盖住了他的眼睛，就像是个木乃伊。再也没有平时的嘻皮笑脸，也没有像猴子一样的爬高上低。薄唇紧紧的抿着，不时还蹙起眉心。
舒明羽的妈妈伏在床边，用面巾纸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地哭泣着。舒明羽的爸爸不在，可能跑着去给舒明羽交医药费，也有可能是跑着配合警察调查，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几个孩子同时都受了伤，而且每个人伤的都不算太轻。警察也在寻找目击证人，调查原因。
原本安静的医院，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变得糟杂起来，忙碌起来。那边，还有几个父母在争吵不休，谁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委屈。
舒明羽的妈妈听到脚步声，擦了擦眼泪，才抬起头，看到是叶子的时候，她的神情如黑云压顶，叶子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头顶冒着青烟，两眼杀气腾腾，像是妖怪扑向叶子。
她站了起来，她坐的椅子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刺拉的尖叫声。冲到门口，抓住叶子的胸襟，声音有些沉沉地低吼：“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妖精！你害了我儿子！”她抬起手就要打叶子，叶子闭上眼，等了一下，痛感并没有落下来，再睁开眼就看到舒明羽的爸爸回来了，手抓住明羽妈妈的手，不耐烦地说：“你又在闹什么？”
“儿子昨天没回去，今天早上就回去要了钱就走了，现在又躺在医院，你让我怎么想？别人都说是因为她。”明羽才被打成这样，这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明羽爸爸打断了。
“不是的！连他们老师与警察都说跟她没事！”明羽爸拉起明羽妈的手进了病房。
走到明羽床边，看了一眼明羽，又回过头狠狠地说：“你滚！你这个扫把星，我儿子遇到你就没有碰到过好事。”
“妈！你烦不烦？”舒明羽眯着眼睛，慢慢睁开，好像刚才的争吵把他吵醒了。
叶子不言不语站在门口，眼里泪光闪闪，她想往前面走，可是却又不敢，她怕舒明羽的妈妈生气。
“醒了？”
“醒了！”舒明羽的爸妈同时出声，开心的看着他。
“叶子！你放学了？”舒明羽想笑，可能头上都被包了起来，皱一下就疼，最终只能放弃。
“嗯！”叶子看到舒明羽，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只能远远地望着。
“过来！到这边来！”舒明羽嘴里叫着。
“不要她进来。”
“妈！你给我弄点吃的，我想吃东西！”舒明羽打断她的话。
舒明羽的爸爸拉了一下明羽妈的衣服，示意让她出去，明羽妈不乐意地扭了一下，最后乖乖地跟着明羽爸走出去了。
叶子跑到明羽床前，想用手摸一下明羽，可又怕碰到他疼，手放在半空里，眼泪默默地流，声间也有些沙哑地说：“你还疼不疼？”
“不疼！”舒明羽似是想动，可是是动不了，绷带把他缠得身子有些硬绑绑的，只是用好的那条腿挑了一下被子，说：“你看，我没事吧？”
叶子赶快用手压下那条动的腿，声音有些惊慌地说：“别动！别动！”
“你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叶子呜咽着，鼻子被擦得红红的，凝望着舒明羽，似在等他回答。
“你关心我？”舒明羽有些嘻哈地笑，“不过，这一次，我也不吃亏，还好昨晚偷菜的水果刀还带着，我就用那水果刀扎他们，他们人多打我一个，最终还是打不过我！以后，等好了，我会去学武，到时候再也不会这么惨了，你是我的树叶，我以后就有能力来保护你了！”